戰戰兢兢,將那壇酒一放在周懷軒的條案上,就如兔子一樣往後縮得遠遠地,生怕再觸周懷軒的黴頭。
那股嚇得面無人色的樣子,連周懷禮見了都想笑。
他笑著搖搖頭,又把目光投向大殿的另一邊。
另一邊坐著今年的新科進士。
狀元、榜眼和探花坐在最前面,跟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幾乎是平起平坐的位置。
這些人,以後會是六部的堂官主力,確實身份不一般。
狀元王毅興,文質彬彬,玉樹臨風,聽說出身很差,但是那滿身的氣派,卻不輸任何一個世家子弟,想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別有一番氣質。
對身邊佐酒的宮女也是有說有笑,並沒有像周懷軒一樣拒人於千里之外。
榜眼陳世樂,貌不驚人,但是極沉穩,如同地上的大石頭,極端守禮。身邊的宮女給他斟一次酒,他就要微微躬身謝一次,搞得兩個佐酒的宮女都不好意思繼續斟下去。
探花章茂言,是最年輕的進士,年少氣盛,意氣風發,生得濃眉大眼,樣貌不凡,身材高大,很有生氣。
但是對他身邊佐酒的宮女非常拘束,像是不知道該怎樣應付才好。
兩個宮女看出來了。故意逗他,讓他叫“姐姐”,不然不給他斟酒……
這章茂言,還真是個書呆子。
周懷禮笑著想了想。拎著酒壺起身,來到新科探花章茂言的桌前,道:“章探花大登科當然是可喜可賀,不知何時小登科?”
大登科是中進士,小登科就是成親了。
章茂言在春闈之前就跟鄭國公府的鄭玉兒定親了,只等他春闈之後就會成親。
章茂言臉更紅,站起來喃喃說不出話來。
周懷禮笑道:“章探花不必不好意思。玉兒是我表妹的表妹,我是你以後的表哥。”
旁邊的內侍跟過來,對章茂言介紹道:“這是神將府的週四公子。”
周懷禮的孃親吳雲姬,正是吳國公府吳老爺子和吳老夫人的嫡幼女。嫁的是神將府周老爺子的嫡幼子,完完全全的門當戶對。
吳雲姬的孃家大嫂,正是出自鄭國公府的鄭大奶奶鄭素馨。
四大國公府這麼多年,彼此輾轉有親,說是親戚都行。
章茂言家裡也是大戶人家。不然也不會當初就被鄭家人看中,選為東床快婿。
他對這些繞來繞去的親戚關係一點都不陌生,聞言放鬆了許多,舉杯道:“那我就敬表哥一杯!”說著,跟周懷禮一飲而盡。
周懷禮笑著在他這邊的條案後頭坐下,跟他說話。
大殿的另一邊,周懷軒默默地徑直拎起酒壺。往嘴裡一飲而盡。
放下酒壺,他白皙的臉上多了兩起酒後的紅暈。
周懷軒招了招手。
身後的內侍佝僂著腰小步趨了過來,結結巴巴地問:“威烈將軍有何吩咐?”
周懷軒打了個手勢,指了指上首的太子。
這是想出去透氣的意思。
那內侍躬身一禮,“您等著,小的去問一問太子殿下。”
太子在上首聽了那內侍的傳話。點頭道:“送他去御花園醒醒酒。”又道:“小心看著。”
那內侍應了,過來對周懷軒道:“威烈將軍,太子殿下說您可以去御花園走走。”
周懷軒撐起身子站起來,一撂袍袖,繞到廊柱後方。從旁邊的側道走出去了。
兩個內侍和兩個宮女忙跟了上去。
宮裡的御花園很大,中間有一道一人高爬滿紫藤的花牆,將御花園分為內外兩個部分。牆上有一個隱蔽的小門,平時都是緊閉的,不會輕易放人出入。
外宮的御花園就是內侍要帶周懷軒去醒酒的地方。
內宮的御花園那部分是跟重華宮的花園子接在一起,花間有小路蜿蜒相通。
周懷軒出了乾元殿,才覺得胸口那股被大殿裡的濁氣燻得作嘔的鬱悶漸漸消散了。
他漫無目的在御花園裡走著,看著滿園春光正好,擔著花鋤的綰花宮女不時在花間小道上來來往往,他視若無睹,往花徑深處行去。
……
重華宮裡,太后帶著各位女眷重新排了座次,又命人上了新的酒菜和瓜果,一邊說笑,一邊歪在上首的鳳榻上看戲臺上新排的小戲。
從乾元殿就一直在默默打量王氏和盛思顏的一位貴婦終於有機會說話了,她現在的位置和王氏的條案緊挨著,說話的時候,只要微微斜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