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家犯了事,最多家眷和下人被髮賣,盛家可是連下人奴婢都死光了。
而且盛家主子死了還有一口薄棺,下人奴婢直接填了溝壑。
牛小葉眼珠子轉了轉,道:“在盛家做下人,確實挺可怕的。海棠,我求你件事,只要你答應了,我可以幫你們家贖身。”
海棠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們家是上了奴籍的人,縱然脫了籍,也不知道要怎麼過活。”
牛小葉氣結。怎麼有這樣天生奴才命的人!
她又想了想,眼看快要到粥棚的所在地了,索性對海棠直言道:“海棠,你跟你們家大姑娘身形相仿,幫我個忙,就裝做是你們家大姑娘,去我們家粥棚前面站一站,行不?就站一站,不用你說話,也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別的事情都包在我身上。”牛小葉頓了頓,從袖底裡掏出一個繡金荷包,塞到海棠手裡,“你答應了,這一袋子金角子,就是你的。”
海棠反手握住那繡金荷包,抿了抿唇,遲疑著道:“……真的不用說話?不用做任何事?只是在粥棚前站一站?”
“當然。如果有別的事,你就直接拆穿我,說你不是盛大姑娘,是她的丫鬟,行不行?”牛小葉給海棠吃“定心丸”。
海棠咬了咬牙,低聲道:“……可是我沒有問過大姑娘。若是她生氣呢?”
“不會的,思顏不會生我的氣的。再說。她派你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我知道她的。”牛小葉只差拍著胸脯打包票。
海棠低頭看了看那繡金荷包,伸手將荷包的帶子解了,倒出裡面的金角子瞧了瞧。確實是足金的角子,有十七八枚那麼多,應該有五六兩重,確實不得了。
海棠長這麼大,只在盛思顏那裡見過真正的金銀。
不過盛思顏的金銀首飾、月例和庫房,都是木槿管的,海棠管的是衣物和擺件。
“……那我回去跟我們大姑娘說了,如果我們大姑娘不高興,你要幫我說說情。”海棠縮了縮脖子,打算試一次。
牛小葉卻道:“只一次而已。回去你不說,我不說,你們大姑娘就不會知道的。”
“可是,瞞著大姑娘,不太好吧?”海棠猶猶豫豫。沒有牛小葉膽子大。
牛小葉不想讓盛思顏曉得,嘻嘻笑道:“這有什麼不好的?她如果問呢,你就說。她不問,你就不說,也不算騙她吧?——來,我把這倭刀圍脖送與你。”
倭刀就是沙狐皮的邊角料,不算最貴重。但是就一般富貴人家來說,用倭刀已經很了不得了。
牛小葉覺得,海棠家裡世代都是給人做奴婢的,應該沒見過這麼好的皮料子。
海棠笑著接過來,圍在脖子上,謝了牛小葉。
牛小葉一手翻開海棠身上披的大氅。一邊笑嘻嘻地道:“這個大氅,是你們姑娘不要了給你的吧?我看這風毛出的一般,不如我這圍脖好。”
海棠家裡雖然是做奴婢,但是她爹最擅長是甄選皮貨,還有一手硝皮子的好手藝。金銀她是沒見過多少。但是各種皮毛,她從小是看到大的。
“牛大姑娘,我們姑娘給我的也是上好的。只是照理奴婢不能穿大毛,我今兒穿出來,已是違例了。但是大姑娘也說過,這個冬天太冷,不穿大毛衣裳扛不過,所以讓我們別怕,能穿就穿。——這件大氅,是天馬皮,就是沙狐腹下的皮子,貴重得很呢。”
沙狐腹下的皮子,叫“天馬皮”。而沙狐頜下的皮子,叫“烏雲豹”,是沙狐身上最好的皮子,也是最貴重的。
天馬皮僅次於烏雲豹,比牛小葉給她的倭刀圍脖的邊角料皮子要好很多倍。
可惜牛小葉不太懂這些,不解地問道:“天馬皮?難道不是馬的皮子?怎麼又跟沙狐皮扯上關係?不懂,不懂……”
海棠一笑,不再說話,跟她一起來到粥棚。
牛小葉先跳了下去,對在那裡翹首以待的家人道:“大哥,思顏來了!不過她有些不舒服,只能站一站就回去了。”
牛大朋十分歡喜,忙道:“快請盛大姑娘過來,外面冷。”又命人趕快把鍋蓋開啟,可以開始施粥了。
海棠臉上圍著倭刀圍脖,頭上戴著觀音兜,身上穿著一襲蓮青色琵琶紋翻毛大氅,有些不好意思地地走過來。
見了牛大朋,她還對他福了一福。
牛小葉笑著將她拉到裡面,道:“這裡暖和。別站在風口上。”
外面求粥的人看見開始施粥了,忙擠了過來。
牛大朋忙著帶人在外面維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