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寧得罪大官,也不敢得罪小吏。
牛大朋是生意人,最諳其中的奧妙。
再則鍾家和丘家從他們牛家借了大筆的銀子,就不得不對牛家的人客氣幾分。
牛小葉一想也對。
鍾家姑娘和丘家姑娘對她禮敬有加,比盛思顏對她客氣多了……
盛思顏婉拒了牛小葉兩次,見她不再投帖子了,才吁了一口氣。
到了八月,京城更加炎熱。
盛七爺在家裡忙著幫王氏佈置產房,又要涼快,但是又不能太涼快。要通風,但是又不能太通風。挑剔得不得了。
盛思顏一向是好說話的人,但是在給王氏佈置產房這件事上,她跟盛七爺出乎意料的一致,一點都不容情。
盛家內院的丫鬟婆子被這父女倆折騰得夠嗆。
但是沒人敢抱怨,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王氏這一胎有多麼重要。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氏的燕譽堂,別處未免就懈怠了。
盛寧芳這些天在綠玉館裡很是不高興。
王氏要生產了她是曉得的,但是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嗎?
盛家又不是沒有兒子!
自己的兩個弟弟可都上了族譜呢!
可惜,她同胞的弟弟盛寧松被送到松山書院去了,家裡只有她和二弟盛寧柏。
盛寧柏又在外院住著,每日的功課十分繁忙,很少來內院跟她說話。
眼看王氏生產在即,盛寧芳也越來越焦急。
她不曉得自己急什麼,她只知道一旦王氏生下兒子,她兩個弟弟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同時她的地位也就落得更低……
不行。她一定要做些什麼!
盛寧芳想著,心一橫,親自去綠玉館的小廚房做了兩個小菜,用食盒裝了。命丫鬟拎著,來到王氏的燕譽堂請安。
王氏不在屋裡,而是由盛七爺陪著出去遛彎去了。
她等了一會兒,王氏也沒有回來,卻等來盛思顏。
“寧芳,爹和娘去園子裡去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你先回去歇著,有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盛思顏笑著勸她。
盛寧芳不甘心,輕聲問道:“我好久沒有見母親了,今日特意想來盡一盡孝心。”
盛思顏聽了好笑。大半年沒有來一次燕譽堂。結果等王氏要生產了,突然巴巴地跑來,還帶著她自己的小菜,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呢?
盛思顏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道:“來人,抓兩隻小雞過來。”
盛寧芳怔怔地道:“……我不吃雞。”
“你不吃?那邊的小廚房說你二姑娘每天必要有新鮮的白切雞送飯,那些雞難道不是你吃了,是下人吃了?”盛思顏最近擔心王氏生產的狀況,有些急躁,沒有功夫跟她迂迴婉轉。
盛寧芳窒了窒,“那是以前。我現在不愛吃了。”
天天吃白切雞,她早吃膩了,只是懶得吩咐廚房,送來的白切雞她都給婆子丫鬟吃了。
她也悟出點兒門道,經常用這些吃的喝的小恩小惠收買綠玉館的下人,自己的日子也好過點兒。
像這些吃食。反正又不是花她的錢,比那些下人的飯菜好吃多了。
盛思顏拿出一個賬本,道:“你什麼時候開始不愛吃了?”
“我怎麼記得住?不過是幾隻雞,你到底要說什麼?”沒想到盛寧芳比盛思顏更不耐煩了。
“記不住?那就從年初算起可好?”盛思顏並不放過她。
“年初我還愛吃呢!”盛寧芳大叫,“是上個月。從上個月開始我不愛吃白切雞了。”
“那好。上個月就上個月。上個月你不愛吃白切雞,但是依然讓小廚房給你做,到今日,就算三十隻吧。小廚房供應咱們的都是上等三黃雞,市面上一隻半兩銀子。三十隻就是十五兩銀子。你一個月月例五兩銀子,扣掉這個月的月例,你還欠十兩,就用下個月和下下個月的月例補足。”盛思顏嘴裡像倒了核桃車子一樣向她報數。
盛寧芳聽得一愣一愣地,半晌回不過神。
好不容易想明白了,大叫:“我又沒吃?你做什麼扣我的月例?!”
“你沒吃,但是你給你院子裡的婆子下人吃了。——寧芳,你要籠絡下人,我理解你。但是你不能慷別人之慨。你要籠絡她們,當然要用你自己的月例銀子。這些白切雞,就當是你請她們吃的。”盛思顏在賬本上寫下數目,遞過去讓盛寧芳簽押。
盛寧芳見被盛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