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立刻飄出一團淡紅色的霧氣,她用和剛才一樣的輕柔聲音說:“今晚,這裡所有的生命都將淪陷。因為我,梅迪爾麗,將和你們一同毀滅。”
梅迪爾麗沒有動,所有的賓客也都沒有動,因為時間似乎並未流逝多少,可是殺獄的劍鋒上又在滴血!
不知是誰垂死前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劃破了古堡的寧靜。
在暮光古堡的大門處,兩具男僕的屍體剛剛摔落,手足還在抽搐著。佩佩羅斯坐在地上,用力撕扯著自己的紅色短髮,哭得撕心裂肺。
她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雙深黑色的戰靴,只是戰靴上染滿了血,層層疊疊,濃得似乎是剛在血池中泡過。
站在佩佩羅斯面前的,是梅迪爾麗。她一揮手,將彼格勒的頭顱扔給了佩佩羅斯,淡淡地說:“從今以後,他是你的了。”
佩佩羅斯抱著彼格勒仍然溫熱的頭顱,用盡全身力量,放聲痛哭!
梅迪爾麗在原地停留了一秒,嘆了口氣,輕輕地說:“我不怕毀滅,所以沒有立刻毀滅。”說完,她就向黑暗中走去。在起步的同時,她的身影便與黑夜融為了一體,只有殺獄拖出的溝壑指明瞭她離去的方向。
佩佩羅斯又哭了一會,突然收住了哭聲。她深深地在彼格勒的唇上一吻,然後一躍而起,追著梅迪爾麗遠去。
暮光古堡,淡淡的暮光依舊,卻漸漸沉入死一般的寂靜裡。
夜很漫長。
審判鎮中同樣一片寂靜,中央教堂的門卻已緊閉。
梅迪爾麗站在教堂廳中,一件一件地脫去重甲、戰衣,以及內衣。最終,她赤裸著站在了教堂中央。
在那白得令人眩目的胸上,貼著一張已顯陳舊的紙。紙並不大,只有幾厘米大小。
梅迪爾麗常年坐著的鑄鋼座椅已移到一邊,祈禱臺中央升起一座同樣色作深黑的鋼製棺槨。教堂的四根石柱中各探出一個銅製龍頭,張開的龍嘴對準了開啟的棺槨。
梅迪爾麗並未望向棺槨,而是取下了胸前貼著的紙,拿到了眼前。
藉著暗淡的光,可以看出紙上用鉛筆繪著一幅簡單卻傳神的簡筆畫,雖然因為時間的關係筆觸已有些模糊,仍可看出上面畫著的是一個身上纏滿繃帶的少年和一個長髮飄揚的小女孩。畫上是兩個人的背景,少年牽著小女孩的手,站在蒼茫的荒漠上。在這片充滿了絕望的土地上,他們顯得如此的渺小且無助。在他們的前方,隱約有一座城鎮。
就是那一天,她隨著他,走進了約克斯頓。
七年來,這幅畫一直放在這裡,隨著她的心臟一起跳動。
梅迪爾麗步入棺槨,仰面躺下,雙手交叉置於心前,在她手中,是那幅儲存了多年的鉛筆畫。
四座龍頭突然震動起來,同時噴出濃濃的血泉,注入棺槨中。血很快沒過了梅迪爾麗的身體、臉,以及那幅與她心臟共鳴的鉛筆畫。
棺槨厚重的頂蓋自動合攏,鎖死,然後整座沉重之極的棺槨就載著梅迪爾麗,緩緩沉入地下。
永歸黑暗。
(卷二《我的心深如大海》完)
卷三 在光與暗之間
章一 重歸原點
通向龍城的道路十分安全,似乎所有具有敵意的生物都在嚴冬中回到巢穴裡蟄伏起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總而言之,在蘇的感知中,曾經無時無刻不在周圍徘徊的危機感已全部消失,而且消失得過於徹底。
寒冬時節,並不僅僅是冰冷、食物匱乏以及富有輻射的落雪才是旅行者的敵人,隨著變異的加速,耐寒、耐熱、耐輻射的變異生物不斷出現。各種生物的食譜也逐漸變得寬廣,能夠嚼吃一切有機物已經算不上特別罕見的本能。
蘇和在荒野中一樣,保持著勻速奔跑。因為傷勢未愈的關係,他只以20公里左右的速度前進著。每一次長途跋涉,蘇都會習慣性地觀察周圍的環境,並且與記憶中的世界進行對比。他發現記憶中的變異生物都在以可怕的速度變得更加強悍,生長週期也變得更短,不過生命也隨之縮短,不知算不算是一種代價。
以舊時代的視角,動盪年代的每一種生物都可以稱得上是恐怖,因為許多生物進化的過程可以在十幾年內完成,而某些肉眼很難看見的微小生物甚至可以在一年內變異多次。其實人類變異的速度並不弱於其它的變異生物,能力域帶給人類的並不僅僅是強悍的肉體、超卓的智慧抑或是敏銳的感知而已。能力的獲取與進階是基因層面的變動,當能力達到足夠的位階時,人還能不能稱之為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