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身份證，放到了李毅面前。
“王華，女。”上面赫然顯示，王華的性別是女的。
“能說說你的經歷嗎？”李毅謹慎地問道：“畢竟，我們要根據你們的陳述，來決定到底誰夠資格入選。”
王華點了點頭，掏出了一盒煙，問道：“可以嗎？”
李毅想了一下，一伸手，示意他請便。
王華點燃了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大力地吐出。
李毅一聞那煙味，就知道，這是極為劣質的香菸。
“我媽懷我的時候，我奶奶想要抱孫子都快瘋了，但是，我媽想要女孩，我奶奶就偷著給我媽媽熬雞湯，專門撿公雞做湯，而且，悄悄地把公雞睪丸留出來，生的捏碎了，混在我媽的湯裡。”王華淡淡開口，臉上始終不見任何情緒變化。
“我奶奶以為這樣就準保能生男孩，也不知道是那些雞睪丸弄得，還是我天生就這樣，也有可能是老天爺感應到了我媽和我奶奶不一樣的心思，想要兩全其美，呵呵，反正，我就出生了。”王華居然笑了一下。
“剛出生，誰都看得出，我是個女孩，我奶奶破口大罵，說我媽的肚子不爭氣，白白浪費了她那麼多公雞。我媽暗自得意，歡天喜地地給我上了女孩的戶口。”
“可是，一歲多的時候，我媽就發現，我那裡竟還有一套男孩的物件。”王華說到這裡，慘然一笑，再度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今年看了大叔的那個小品，我就笑了，裡面有一句臺詞：‘我也不知道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我都不知道該蹲著撒尿，還是站著了……’呵呵，這就是對我的真實寫照。”王華再度一笑，只是那笑容落在李毅眼裡，已經不忍心再看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早晨，我晨勃了，並且遺了精，我終於知道，我是男的。”王華說道：“可是，我是個不正常的男的，甚至我的身份證還是女的。”
“我出去找工作，就因為這性別問題，沒人要我，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個朋友。家，我也早已經不回去了，因為，我已經是村裡的笑柄。”王華狠狠地掐滅了煙，手扶上了額頭，說道：“我活的，真的，生不如死。若不是聽說這次變性大會有免費的治療機會，我想，我已經死了。”
王華說著，突然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到了李毅面前，重重地磕著頭，叫道：“醫生，求你，求你給我個機會，下輩子若是還能入輪迴，我做牛做馬也報答你。”
聽了王華的講述，李毅深深地被震撼了，之前從來沒想過，人世間，竟然還有這種痛苦。
突然間也明白了，一向喜愛自己的ERIC教授，為什麼把這個接待登記的任務，交給了自己。這是讓自己在第一線傾聽這些悲慘的故事，扭轉自己心裡對變性的誤解啊。不得不說，ERIC教授，是用心良苦的。
李毅趕忙伸手扶起了王華，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為你爭取這次免費的變性機會的，還你一個正常的人生。”
王華聽了這話，也沒說謝謝，卻是一咧嘴，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大恩不言謝，日後若是有能用的到我的地方，王華，萬死不辭。”王華深深地衝李毅鞠了一躬，轉身向門口走去，臨出門前，又突然回過頭來，衝李毅笑道：“醫生，剛才，不好意思了。”
李毅一愣，隨即明白了，剛才王華脫褲子的舉動，一定是故意而為，目的就是給自己留下震驚的印象，以便被選上。
李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贏了，我確實被你震到了。”
不過，從內心深處，李毅也非常同情王華，這種性別的錯亂，想想就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
變性，若是能為王華解除痛苦，那麼變性就不是洪水猛獸，而是功德無量的事兒。李毅知道，自己心裡已經對變性，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平復了好一陣，李毅才叫進了第二位患者。
那是一家三口，是白人。
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性感漂亮，孩子六七歲的年紀，一頭柔軟的長長的金髮，眼睛大大，漂亮異常，手裡抱著一個大大的毛絨玩具。
李毅寫的號碼，被小女孩拿在手中。
看見李毅，小女孩主動走上前來，大方地說道：“你好，我是黛西。”她的父母在她身後，和善地笑著，彷彿在盯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般。
李毅點了點頭，心裡不由得又犯了核計，這一家三口看起來父慈母愛，孩子乖巧，他們會有什麼變性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