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的身上。
她不知是被從未見過的血腥奪權震住,還是被魏康不動聲色策反所有抗衡力量心驚,只知這一刻她是真的對魏康生出了忌憚之心。又有一絲慶幸,好在她是他妻,而非他的敵對。
不過一切總算塵埃落定,她也不用再懸著一顆心。
孔顏長吁了一口氣,以為魏康的節度使之位,也應該在這場兵諫中落下帷幕,卻聽身邊的寶珠又驚聲倒吸口氣。
難道又再起波瀾?
孔顏一霎睜眼,只見與陳氏一起被包圍住的魏成,坐在輪椅上被緩緩推向魏康。
木質車輪碾過地面發出“柞——柞——”地響聲,然而圍在四周的眾兵士卻隨聲收斂兵器,默聲退開一條路來。
見之心下了然,魏成亦是站在魏康一方。
看來陳氏他們帶來的人會被策反,應該多少與魏成有關係。
只是這個時候了,魏成出來有何意?
孔顏不明所以,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東次間門口的付氏母子,卻見付氏一臉的震驚,不覺又一明瞭,魏成站在魏康一邊,付氏應該並不知情。
心有旁念時,魏成的輪椅已在廊廡石階下停住,然後無視一旁正受杖責的魏湛,他從懷中拿出一方鎏金質地的老虎器雕。隨之一手高舉過頭,扈從推轉輪椅,魏成手舉虎型器物面向一院眾人,擲地有聲道:“大人受傷前。已屬意嫡次子魏康文武兼備,人品貴重,必定能堪負統率河西之責,特指令其為下任河西節度使!”說罷,陡然轉向魏康,聲如洪鐘道:“虎符在此,魏康聽令,接任河西節度使之位!”
虎符!?
孔顏忍不住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枚一手可握鎏金虎器。
原來這就是虎符,不過三寸之長。做工也並不精細,極為平常的一件物器,卻可以調兵遣將,號令河西三十萬大軍。如同傳國玉璽之於帝王,其不僅是承位的信物。更歷來只有它的擁有者方知在何處。
如今河西節度使虎符現身,又有魏成持魏光雄遺命,自此,魏康的節度使之位已然再名正言順不過。
念頭至此,魏成這時站出來的意義也不言而喻。
只是明瞭之下,孔顏望著魏康的目光也不覺再添了一絲忌憚。
魏康自無所察覺身後孔顏的目光,他緩步走下廊廡。從魏成手中接過虎符,單手高舉,神色肅穆,“吾受任河西節度使!“
聽到魏康受命,魏成立馬示意左右扈從架他起身他跪伏在地。
遺命有令,虎符在手。重兵在握,名正言順又絕對實力,一切還有何可與之相爭。
就在魏成匍匐跪地同一瞬,滿院眾人齊刷刷跪下,從第二進院到第一進院。乃至正院外的重兵與弔唁者,都在這一刻相繼跪下。轉眼之間,魏康目之所及唯有陳氏一人獨立。
大勢所趨,陳氏已無力迴天,不過陳氏乃魏康生母,世間哪有母跪子之理?
孔顏目光從陳氏身上移開,她再一次看了眼烏鴉鴉跪滿整個院落的眾人,輕輕扯動被震住的英子和寶珠兩人,示意她們扶自己一起跪下。
兩人雙雙茫然回神,寶珠不比英子沉穩,目光觸及孔顏,她立馬慌亂的張口,卻不及一字發出,見孔顏向她搖頭讓噤聲,只能咬唇止了聲音。
孔顏隨之斂下目光,任寶珠二人扶她跪下,心下卻是同寶珠一樣震驚難言。
她知道寶珠的震驚,或者稱之震撼,是從何處而來。
同為官員,品敕雖有高低之分,但終歸都是同僚,眾人自然非魏家僕從,卻要對之行跪伏大禮,這哪還是區區一個爵位傳承?
原來這就是節度使的權利,對一個屬地的絕對擁有權!
既然已成河西這塊土地的絕對霸主,魏康又豈會在執著陳氏的負隅頑抗,他手握虎符,在大地吞噬天地間最後一縷餘暉的暮靄中,步子緩慢而堅定地一步一步走進魏光雄的病榻。
西次間、西稍間的竹簾逐次落下,新舊兩位河西節度使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河西節度使府上下,白燈籠一齊亮著,府邸坐落的這一條長街,都讓從馬車塞滿了。正院外的喪蓬裡全是弔唁的普通官員並家屬,正院裡兩進院子裡則齊聚了魏家的親戚及涼州的高官望族。依舊男女有別,女眷們都在靠進靈堂的第二進,男賓就多在第一進的院子裡。
人雖多而雜,四下卻一片寂靜肅穆。
只因在魏光雄病榻前已呆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新任河西節度使,終於扶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