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想。
但是總讓這麼個老太太守在他家門口,對他也很不利。
關隱達快到家門口了,不由得放輕了腳步。真希望老太太今天破天荒早早回家了。
老太太還在那裡,像是在打瞌睡,關隱達便做賊似地躡手躡腳起來。他輕輕開了門,居然沒有吵醒老太太。陶陶見他回來了,就朝著門努努嘴巴,意思是問老太太還在嗎?關隱達苦笑著搖搖頭,又點點頭。
關隱達靠在沙發上,樣子很疲憊。陶陶就不打擾他,只為他倒了杯茶,進廚房洗刷去了。關隱達望著夫人的背影,心裡有些感動。家裡時常擠滿了人,夫人沒有半句怨言,還總是向人家賠笑臉。老太太在他家把了幾個月門了,她沒有發過一次脾氣。
關隱達的腦子像是鑽進了許多蚊子,嗡嗡作響。周述的客氣讓他覺得氣味不對勁。這個人他早在地委機關工作時就認識。那時關隱達是地委書記陶凡的秘書,周述常在陶凡那裡露臉,對他自然也很熱乎。從那時起,關隱達就不太喜歡周述這人。他發現周述在領導面前總是笑嘻嘻的,眼珠子在領導臉上溜來溜去,總像飢渴著什麼,期待著什麼。後來關隱達娶了陶陶,成了陶凡的乘龍快婿,又年輕輕地當了縣委副書記,周述在他面前就更不一樣了,見面就說,我們可是老朋友啊!重重地拍著他的肩頭。再後來,陶凡退了,關隱達開始倒黴了,周述的笑臉就有些耐人琢磨了。照樣總說是老朋友,也照樣笑嘻嘻的,但氣味不一樣了。現在他縣長的位置很尷尬,周述的笑臉就更有意思了。
這時門響了,關隱達胸口緊了一陣,生怕老太大進來吵鬧。陶陶跑了出來,望了他一眼。他點了點頭,陶陶就去開了門。
進來的卻是銀盤嶺鄉的書記熊其烈。關隱達不覺鬆了口氣,心裡便笑自己怎麼如此怯懦了。
今天熊其烈的神色有些異常。老熊算是關隱達在黎南最知心的部下了。這人忠厚老實,幹了十多年鄉長了,最近在關隱達的一再堅持下,才提他當了鄉黨委書記。老熊雖對關隱達滿心感激,但從來不在他面前唯唯諾諾,也從來不像今天這麼誠惶誠恐。
今天老熊一定有什麼要緊事?關隱達一邊招呼他坐下,一邊問道。
熊其烈喝了口茶,呼吸都緊張起來,遲疑半天才說,關書記,我發現天大的事了!
什麼事?你說你說!
我剛才去向書記家裡,想找他匯個報。他還沒回來,他老婆在客廳打掃衛生,就說,他就回來的,客廳很亂,你到他書房坐一會兒吧。我就進了向書記的書房。他的書桌上放了個資料夾,我知道不該看,但我想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機密,就隨便翻開了。天哪,我一看就兩眼發黑!
是什麼,這麼嚇人?
誰都想不到!那是一封狀告宋秋山的信!我草草掃了一眼,那上面列舉了宋秋山的十大罪狀。一看就知還是一份草稿,好像有幾個人的字跡,也有向書記修改的字跡……
不等熊其烈說完,關隱達忙擺擺手,說,老熊,你再去一趟,把那信拿出來好嗎?
這個,這個……熊其烈感到有些為難。
關隱達臉色發起青來,一字一頓說,老熊,你也很清楚這事,太重大了。不幹就算了,要幹就馬上去,不然他很快就回來了。
熊其烈站起來,一言不發就出去了。
關隱達坐不住了,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到向在遠家裡打一個來回只需幾分鐘,這幾分鐘顯得格外漫長。
熊其烈回來了,果然取來了告狀信。關隱達接過信一看,胸口禁不住狂跳起來。他先瞟一眼題目:關於宋秋山同志違紀違法問題的彙報。不及細看全文,他忙翻到末尾,見落款是:一批掌握情況的幹部。他接著便飛快地看著告狀信,裡面字字句句都叫他兩耳發鳴。他匆匆看完信,握住熊其烈的手說,老熊,第一,你要鎮定,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第二,不論發生什麼情況,你我都沒有見過這封告狀信。你現在照樣去他家裡,等他回來,向他彙報。記住,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熊其烈走了,陶陶出來問男人,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兮兮?
關隱達不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說,你不用知道這事。我現在要連夜趕到地委去。完事之後馬上趕回來。
關隱達打電話叫了司機小馬。他不準備叫秘書小張同去。這種事情,人越少越好。要是他可以自己飛著去,他連司機小馬都不會叫。最近上面專門要求過,不準領導幹部自己開車,他不想在這種小事上讓人說什麼。他接著又火急火燎給宋秋山打電話。他撥的是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