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認識五十個這樣的女人,五十個能說會道的吹鼓手,她們將鼓吹您的慷慨大方,鼓吹您對朋友們的赤膽忠心,但到頭來,當她們毀滅自己的時候,她們會連累您,叫您遲早受到滅頂之災。”
“我說的不是那樣的女人,佩利松,我說的是一個既高貴、又漂亮的女人,在她女性的頭腦裡卻有著我們男性的才華和冷靜。我說的那個女人,她的姿色足以使監獄的圍牆為之傾倒。她非常仔細,謹慎,不會令人懷疑她是受人指派的。”
“那倒是件寶貝。”佩利松說,“這將是您給看守長送去的一件珍貴禮品。啊,大人,他將為此而丟掉腦袋,這很可能,不過他也情願,在閉眼之前還能享受這樣一番豔福,恐怕除他之外,誰也沒有這樣的福氣。”
“我補充一點,”富凱說,“依我看,監獄的看守長的頭不至於會被砍掉,因為他有我給他備好的馬,可以帶著他逃跑;另外,到手的五十萬利弗爾儘可以供他在英國過既體面又舒適的生活;我還想說,那個女人,我的朋友,除了馬匹和銀錢之外,什麼也不要給她;佩利松,去吧,讓我們去找那個女人吧。”
總監伸手去拉那根擱在車廂裡面的金色絲帶,卻被佩利松擋住了。
“大人,”他說,“您去找那個女人,一定得花很多時間,就象哥倫布去尋找新大陸那樣,可是要完成那項任務我們只剩下兩個小時了。一旦看守上了床,我們怎麼能夠一聲不響就進得去?等到天一亮,我們又怎麼能秘密採取行動?走吧,走吧,大人,還是您親自出馬吧,今晚就別去找什麼安琪兒、什麼女人了吧。”
“但是,親愛的佩利松,我們已經到了她家門口了。”
“您是說,已經到了天使的門口了嗎?”
“是呀!”
“這,這就是德·貝利埃爾夫人的寓所!”
“噓!”
“呀,我的天啊!”佩利松嚷道。
“您對她有什麼不滿?”富凱問。
“唉!可惜沒有!就因為這才叫我失望。沒有,完全沒有……相反,我是說,為什麼我說不出她的壞話,可以阻止您去找她!”
可是這時候富凱已經命令停車,而且車子已經停下來了。
“阻止我!”富凱說,“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我去向普萊西一貝利埃爾夫人說幾句恭維話,何況,誰敢說我們日後不需要她了?您陪我一道上去嗎?”
“不,大人,不上去了。”
“可是,佩利松,我不想讓您在下面等,”富凱真誠有禮地說。
“大人,我不上去,您知道,我在這裡等您,也許您會快點下來……當心!您看,院子裡有輛車,說不準她家有客!”
富凱朝踏腳板俯下身去。
“再聽我一句話,”佩利松嚷道,“您行行好吧!還是先去監獄,等回來時再去找她吧。”
“唉!佩利松,我只要五分鐘就行,”富凱回答時腳已經踏上寓所的臺階。
佩利松呆在車廂裡,愁眉深鎖。
富凱來到樓上侯爵夫人的寓所,把名字告訴僕人,只見僕人立刻顯出十分殷勤、十分尊敬的樣子來接待,說明這個名字在她女主人家裡一向是受到尊重和愛戴的。
“總監先生!真太榮幸了!真是意想不到啊!”侯爵夫人邊嚷邊迎向前來,她臉色異常蒼白。
然後壓低聲音說:
“小心!瑪格麗特·瓦內爾在這裡。”
“夫人,”富凱侷促不安地說,“我有事要找您……有句要緊的話想跟您說。”
他走進客廳。
瓦內爾夫人站起來,她臉色更蒼白,比《嫉妒》①畫像上的女人還要蒼白,富凱白費勁地向她行了個最親切、最溫文的禮,而她,她只是向侯爵夫人和富凱回敬了可怕的一瞥。這種出自一個拈酸吃醋的女人的尖刻目光,就象一把刺向護胸甲上的弱點的鋒利尖刀。瑪格麗特·瓦內爾把尖刀對準這一對知心人的心窩裡直捅。她向她的女友行了個屈膝禮,向富凱行了個更深的禮,在呆若木雞的侯爵夫人和憂心忡忡的富凱還來不及想到攔住她的時候,瓦內爾夫人已經藉口要去拜訪好多人而向他們告辭了。
她走後,留下富凱和侯爵夫人單獨在一起時,他一聲不響地跪倒在她膝前。
“我是在等您,”侯爵夫人滿懷柔情,微笑著說。
“噢!不,因為如果您是在等我的話,您應該先把這個女人打發走,”他說。
“她來這兒還不到一刻鐘,再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