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子彈射過來,選鋒就有數人倒下。餘下的選鋒猛烈還擊著,一邊狂擲炸彈阻擊敵人,一邊退向小北門方向。
終於擺脫了李準的親兵隊伍,黃興回頭檢點人數,只剩下了四十二人,不到出發時人數的三分之一,黃興流下淚來。方聲洞說:“只怪我們幻想漢人不打漢人,李準也是漢人,他鎮壓革命黨,比滿人更兇殘狂暴。”
黃興撕下一截衣服包住右手,咬牙說:“此處離小北門最近,攻下小北門,衝出城去再圖後舉。有敢阻攔者,立殺無赦!”眾選鋒轟然應諾,齊向北門方向衝去。
姚雨平帶的第三隊選鋒,本來是攻小北門迎巡防第三營官兵入城的,將到下午四點,胡毅生來找姚雨平,說:“此次發難,毫無成功希望,徒呈一時血氣之勇,你我不參加也罷。”姚雨平心下猶豫不定,便往找陳炯明相商,陳炯明說:“起義必敗,黨人精華將毀於一旦,克強激動下胡亂指揮,因此我決定退出起義。”
姚雨平怏怏而回,將所部選鋒全部遣散出城,自己卻於寓內和衣躺到,不久槍聲大作起來,姚雨平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一個勁兒胡思亂想。
巡防三營的官兵聽見城中槍聲大作,不久督府方向火光沖天。哨官溫帶雄大叫道:“城內的選鋒已動手了,我們快快進城響應。”
士兵們一齊取槍,又取了白毛巾向胳膊上亂纏。溫帶雄說:“不纏這東西更好,見到李準的人馬,正好打他個措手不及。反正有姚雨平接應我們,大家和他全都認識。”
士兵們笑了起來,就不再纏系白毛巾了,只持槍攜彈,又點了幾支火把,衝出營門。
溫帶雄的人馬衝到小北門外,大叫開門。守門清軍問話,溫帶雄以火把自照,說:“城內革命黨起事,我等奉令進城平亂,快開了門請我們進城。”
守小北門的兵士只有二十多人,見督衙起火,槍聲炸彈聲不斷,正自害怕,聽言忙大開城門。溫帶雄的人馬一擁而進,先繳了城門上下清兵的槍,然後執火把急行,向槍聲響處奔去。
黃興他們拐過兩條街巷,離小北門只剩一小段路了,驀然間一隊清兵打著火把迎面撲來,帶頭的正是溫帶雄。黃興等人並不認識溫帶雄,手中的長槍短槍立時全舉了起來。溫帶雄揚手高喊道:“前邊是什麼人?”
五八 豪氣薄天碧血舞(3)
方聲洞咬牙切齒,更不答話,扣動扳機就將子彈射了出去,溫帶雄應聲倒地,巡防營的官兵立刻還擊,方聲洞也倒地身死。此刻選鋒們的子彈已經所剩無多,且手中短槍居多,火力不強,對方卻多是長槍,槍彈鋪天蓋地的狂射過來,選鋒紛紛倒地。黃興此刻嗓子嘶啞無比,一邊還擊著,一邊大聲命令選鋒後退。
選鋒們很快便被對方衝散了。黃興一邊開槍,一邊大踏步退入一個小巷之中,他身邊的人數越來越少,身上的子彈也所剩無幾,情況險惡無比。
徐維揚所領的一路選鋒,由喻培倫率先開路,衝往督練公所。半路上被清兵巡防營的百十號人攔住,雙方交火。喻培倫胸前掛著炸彈框子,炸彈如飛一樣扔向清兵,轟轟炸響,威猛至極,清兵急退。眾選鋒奮勇前衝,舉槍亂射。但斜巷裡忽又衝出一支清兵,將選鋒們衝成兩截。前邊的喻培倫、熊克武、莫紀鵬等向清兵狂扔炸彈,激戰一會,清兵退去,但後邊的選鋒卻找不見了,滿地留下許多屍體。
喻培倫他們十多人一商量,便沿一條帶血跡的街道尋找下去。正走著,忽見督府方向燒起大火,照得通天皆紅,喻培倫、熊克武、莫紀鵬等齊聲歡呼起來,揚臂叫道:“督府被攻破了,督府被攻破了。”
正在歡呼,對面撲過來了一隊二、三百人的清兵,熊克武、莫紀鵬立刻抬槍射擊,喻培倫仍出炸彈,清兵猛烈還擊,火力密集,邊打槍邊包抄過來。莫紀鵬等急忙撞開街上一家米店,眾人擁了進去。熊克武喊:“快上房,快上房。”
喻培倫首先上了房,揚手幾個炸彈,炸得衝上來的清兵又朝後退去,接著熊克武、莫紀鵬等人都上了房,開槍狙擊清兵。清兵在稍遠處以密集火力向他們猛射,壓得選鋒們伏於屋脊內側抬不起頭,屋上瓦片受槍彈衝擊,碎片四飛。喻培倫怒喝一聲,揚手又投炸彈,手剛抬起,胳膊連中兩彈,炸彈滾下房去。
熊克武見狀,一拉喻培倫、莫紀鵬,說:“我們攻北門去,迎接新軍入城。”另外還有六、七名選鋒也都同意,大家於是跳下房,糧店裡正好有一架長竹梯,眾人爬梯上了糧店的後牆,然後將竹梯轉置牆外下來,抬起竹梯就在黑魆魆的街道上向東城飛跑。此時居民店鋪家家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