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回頭了。
婚姻如鞋,穿上了不合腳的鞋的那種痛楚比光著腳還要難過。
她現在就是穿了雙咬腳的鞋,腳趾頭被磨得血肉模糊,一路走一路滴著血。咬腳的鞋,她沒理由還湊合著穿著,不扔!
陸少臣闔上眼睛,卻始終闔不上撲面而來的那股窒息感。
葉畫是真的鐵了心要離婚!哪怕撕破臉起訴他。
可就算這樣,陸少臣的心裡還是心存幻想,“如果乾乾不是我的孩子……”
“結果都一樣,離婚!”葉畫完全不給陸少臣任何轉圜的餘地,她累了,湊合不了了,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了。“陸少臣,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我們就是個錯誤。”
是錯誤?他們是錯誤,是吧?陸少臣緊咬著牙根,心裡除了難以忍受的痛楚外,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狼狽,
過了很久,陸少臣才開口,“說到底,你決定好了,是吧?”
“是,簽字,今天,現在,馬上!”言語間,葉畫已經把包裡面的離婚協議書拿了出來,遞到陸少臣跟前。
陸少臣並不接過來,恨恨地瞪了她數秒,黑暗靜默中,葉畫只隱約聽見他深沉的呼吸,好半天他的情緒才平復了些,“你今天來,不是為了給霍爾道喜,而是專門來找我籤離婚協議的,葉畫,你跑到別人的家裡只是為了讓我簽字的,是吧?”
“是,”葉畫突然尖厲起來,“別那麼多話,磨磨唧唧,陸少臣你要是男人就乾脆點,一刀痛快點。”
陸少臣一下子被激起了脾氣,從葉畫手裡的一把抓過離婚協議書,“好,各歸各位,”
又不是天崩了地裂了,不就離個婚嗎?離就離!
陸少臣呼吸粗重,黑暗中他額角的靑筋隱隱躍動葉畫是看不到。
陸少臣現在心情不好,非常的差。
簡直就是差到了極點!
不管怎麼樣,他們一年多的夫妻。
可葉畫卻說,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什麼都抹殺,他這個老公算什麼啊?
他不過就是個死皮賴臉,一直強拽著她不撒手的混蛋。
越想,陸少臣越有些難過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就是離婚嗎?離,天又塌不下來。
誰沒誰不活啊?
……
“筆!”陸少臣說。
“我帶了!”葉畫說。
“這麼黑,看不見怎麼籤?”陸少臣的聲音任何人都能聽出帶了十足的火氣。
“我拿手機照著!”葉畫的嗓音也是惱惱地。
“你真是有病!”
“你才有病!”
陸少臣緊咬著牙,似是用了絕大的力氣剋制著,“是,我有病,我要沒病能在別人家的陽臺上,黑燈瞎火的籤離婚協議書?”
……
陸少臣簽完字,不由分說一股腦的就把紙張全部塞到葉畫手裡,然後轉身就走,連半句話都沒撂給她。
葉畫把離婚協議書放到包裡面,悄無聲息的把臉埋進掌心,陸少臣簽了字,她竟然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
進了大廳,葉畫忽然感覺累極了,她就彷彿一個剛被炸彈轟了的女人,帶著一身的傷痕,一步步艱難的從廢墟堆裡爬出來。
她好想找個地方睡一覺。
勉強提著精神,面帶微笑,葉畫和霍爾夫婦告辭。
霍爾說“好”,眼睛卻看著離他不遠的陸少臣。
陸少臣的表情……哎,就跟他雙親被殺了一樣,面部神色已經說不上是憤怒,還是傷心,還是麻木……
霍爾抑制住要罵“靠”的衝動,這是怎麼了?老婆要走,也不趕緊送回去。陸少臣,看不見你老婆大肚子啊!就會在外面跟人胡搞。
別人不說,林初一的主人翁意識還是很強烈。
葉畫一說要走,他二話沒說站起來,直接就跟霍爾辭行,說葉畫是他帶來的,走他勢必要安全送回去。
霍爾眼睛不自覺的眯成一條縫,林初一,你丫什麼東西?不安好心!大尾巴狼。霍爾在心裡有暗罵著。可是陸少臣沒反應,他也不能打抱不平,扎刺啊!
溫嵐看看著,聽著,手臂碰了碰陸少臣,她嘲諷的冷哼了哼,說,“陸少臣,難為你腦門泛綠,居然忍得下這口氣! ”
“閉嘴!”
陸少臣壓抑著憤怒的聲音立時傳進溫嵐的耳朵裡,震得她的耳膜一陣疼痛,幾乎要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