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囁嚅道:“師兄,你,你知道啦?嗯,是大師兄。”
“‘年年丹青仍未曾,寸寸芳心以先許’,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起就喜歡上大師兄了?從未見過面,不知他的長相如何,性格特徵,你就這麼對一個陌生人傾注感情?”史文龍言談之間頗為噓唏,似乎怎麼也想不通他竟然輸給一個虛晃的存在,難道真如師傅所說,幻想是女人天敵?
趙晚晴此刻也不追究他未經許可擅自闖入閨房窺視之過,瞧見二師兄臉上難解之色,對於自己的心思她何嘗就清清楚楚呢?原先那個影子朦朦朧朧沒有實體,可是久而久之那個朦朧模糊的輪廓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異常清晰,腦海心中一個莫名聲音不時催促著她,一股難緒驅使著她拿起陌生的筆桿,在畫紙上塗鴉描摹,那顆悸動的芳心這才稍稍歸於平靜。
“師兄,我也不清楚何時起開始有那股感覺。起初看你和師傅在落日夕陽下對弈下棋,感覺無限美好。漸漸地,過了很多年,那幅景緻一直烙印在我的心中難以磨滅。我開始知道你們為何要下棋,原本是一場開心閒雅的賭局,你們對弈我在看,你們賭的是位子而我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將一顆心當做賭注。”
呵呵,史文龍無奈苦笑。山居生活單調清苦,當年對弈純屬娛樂消磨時間,豈料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就是因為我跟師傅傍晚時分對弈,言談中提及大師兄,你就······?”史文龍很是不甘心。
趙晚晴微微點頭,說到底她也是一個女子,作為少女應有的矜持還是保留著,要她老是開口閉口地說喜歡一個人,確實很難為情。
唉,果真像師傅說的一樣。史文龍神色頗為苦惱,對於趙晚晴是又疼又愛,不過對於男女之情那句話始終很難說得清楚直白,以為趙晚晴非他莫屬。豈料當年那場棋局,從一開始他便走錯棋子。
看見史文龍一臉懊惱沮喪頹然之色,趙晚晴何嘗不明白二師兄對自己的心意,然而偏偏太不湊巧,讓她明白什麼是男女之情的人卻不是他,等她明白過來,在面對二師兄又情何以堪?“二師兄,我知道你自幼疼我、關心我、愛護我,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可是,可是。二師兄對我不僅有救命之恩,更待我如同親人,我也曾經嘗試著忘記那個虛假的影像,試著喜歡上二師兄。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拼命壓抑腦中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一次一次都以失敗告終,我對二師兄終究沒有那股心裡的感覺。師兄,我很難過······很難過。”說罷,趙晚晴哽咽著留下眼淚,明眸彌矇著水霧,淚痕打溼俏麗容顏,於料峭寒冬中分外顯得嬌柔。
聽著抽咽聲,史文龍心中猛地揪動,他心中何嘗好受,不過畢竟感情之事是勉強不來的,而且兩人都是自己親近人,雙手攥緊指關節出咯咯聲,在靜寂夜裡脆聲輕響。
史文龍伸手輕拍趙晚晴的肩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咬牙道:“晚晴,我做你的······你的哥哥,好不好?”
趙晚晴猛地抬頭望向史文龍,見他一臉苦澀的微笑,眨巴眨巴水霧迷濛的眼眸,詫異試問:“師兄,你說的是真的嗎?”
瞧著淚眼婆娑,一張梨花帶雨的嬌美容顏,史文龍痛下決心點頭道:“我一直想當你的哥哥,今夜終於有勇氣說出來,難道你不希望嗎?”
“師兄,哦,不,哥哥!”趙晚晴低低呼喚一聲,眼淚立刻決堤而下,彷彿如夢囈一般,忽的破涕為笑嬌呼:“哥哥,史哥哥!”猛地撲到史文龍懷裡,螓擱在他的肩膀,瞬間肩頭部分的衣衫被淚水打溼一片。
史文龍輕輕嘆惜,此時溫香軟玉在懷,如蘭似麝誘人馨香縈繞著鼻端,呼吸之間吸入少女體香,心中卻沒有一絲邪念遐想,雖然做夢都想著懷中佳人以另一個身份對自己投懷送抱。
忽然記起第一次見到年幼時的趙晚晴,那會兒她那雙害怕警惕卻又悲苦淒涼無助的眼睛望著十歲時的自己,他一人上路本就感到前路茫茫,恰逢兵荒馬亂隨時有橫死的危險,不過為著那雙靈動眼睛毅然決定帶著小他一兩歲女孩兒一起上路。
那時候他被視為一個壞人,直到她現自己真的對她好,便撲到他懷裡啼哭,然後像跟屁蟲一樣抓他的手一步不離。那時的情景與現在何曾相似,而今的境況比之十三前年可謂天淵之別,回以往,便覺知足。
也許做她的哥哥也未嘗不是一種福氣呢?史文龍溫和輕拍著趙晚晴的後背,心情豁然開朗許多,沉鬱壓抑的感覺為之消減,整個人輕飄飄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知足者常樂,這就是史文龍現在的感受。有時不妨回往昔落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