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夏天出了門,這一走就再沒回來。警察在他的宿舍裡發現了一份95年上海朵雲軒春季古玩拍賣會的目錄,其中有幾行被圓珠筆圈了出來,都是白玉拍品。
“有你提供的這條線索,這事就肯定跟玉有關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文化街問問情況。”
沈固沉吟一下:“正好我也有事要過去。”
“好啊!”小黑子很興奮,“昨天左隊長打電話回來,我一問他才知道,好傢伙,敢情你是特種兵啊!還是神槍手!那我可得跟你討教討教。”
沈固嘆口氣,一盆冷水潑醒了興奮的小警察:“你還是先破了這個案子再說吧。”
第二天,沈固和小黑子在文化街碰頭。結果這一天下來,小黑子大有斬獲,而沈固毫無進展。
夏天這幾天果然在文化街出沒,好幾個玉器店的店主都看見過他。玩玉的人都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有時越是看著土得掉渣窮得衣衫藍縷的人,越是能突然拿出好貨來,所以夏天雖然穿得很一般又很年輕,他們卻一點也沒敢輕視。不過夏天並沒拿出什麼東西,只是不停地打聽店裡的玉器價格,並且問的都是白玉。有個店主的鎮店之寶是一塊子岡款的白玉牌子,他還記得當時夏天圍著這塊玉牌子轉了半天,還問他如果是煙盒那麼大小的白玉牌子會是多少錢。店主當時很費了一番口舌給他解釋刀工和款識對玉器價格的影響,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這麼說,夏天手裡很可能有一塊煙盒大小的白玉,他被殺可能就是因為這塊玉。”
小黑子一拍大腿:“對!加上你昨天說的,這事就差不多了。殺他的人肯定是看上了他那塊玉,而且也是幹這一行的。問題是,夏天這塊玉是從什麼地方來的?他在文化街上問價就是這幾天的事,說明這玉也是這幾天到手的。可是之前他一直在正常上班,這玉難道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不行,我得再去查查,看他在老家有沒有什麼線索。哎,你今天來文化街幹什麼?我看你拿的那圖片是青銅器,是為了那批流入黑市的文物?哎,這事片兒警也要管?”
沈固冷冷斜了他一眼:“片兒警怎麼了?”
小黑子自覺失言,嘿嘿憨笑:“沒,什麼也沒。那我先走了,有空請你吃飯。”
沈固好氣又好笑。這一圈逛下來,他基本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很多攤主都說這圖片上大部分的東西都不是什麼珍品,類似的東西市場上也是有的,即使交易也不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倒是那把劍算是大傢伙,但這樣的東西一般沒人會在市場上公開交易。沈固只能讓他們注意,如果近期有類似的交易,請他們給派出所打個電話什麼的。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雖然這些人口頭答應,但都在這一行裡,誰也不願意得罪人,如果東西賣到他們頭上可能會通個訊息,但如果不是找到自己,那就多半睜一眼閉一眼了。
走出文化街沒有幾步,沈固的手機就響了,他接起來,傳來的是小來的聲音:“沈大哥嗎?你快點來一下,樂岑哥暈倒了!”
沈固攔了輛計程車就趕了過去,到的時候鐘樂岑已經醒了,臉色蒼白地靠坐在椅子上,小來一邊抹眼淚一邊給他倒水。沈固一頭闖進去,又引發一陣狗叫貓叫。沈固一聲大喝:“拿簾子去!”頓時屋裡半點聲音都沒有了,所有的動物都瑟縮到籠子一角,還有縮到牆角的小來。
鐘樂岑無力地看著他:“別把它們嚇壞了。小來,快點去拿簾子呀。”
沈固乾脆地打斷他:“怎麼回事?”
鐘樂岑勉強笑笑:“沒事,就是頭暈。我低血糖,老毛病了。”
小來一邊掛簾子一邊小聲說:“樂岑哥你又不吃飯——”
鐘樂岑還沒來得及制止他,沈固的眉毛已經豎起來了:“不吃飯?”
小來頂著鐘樂岑懇求的目光勇敢地說:“樂岑哥好幾天不吃中午飯了。”
沈固立起來的眉毛迴歸原位,平靜地看著鐘樂岑:“我不至於吝嗇到不肯借給你錢吧?”他知道鐘樂岑身上沒錢,但誰知道他為了省錢竟然不吃午飯?早知道這樣就該不管他的自尊硬塞錢給他。
沈固語氣和表情都很平靜,但鐘樂岑和小來卻齊齊打了個冷戰。鐘樂岑把自己縮得更小一點,小聲說:“不是。我是老毛病了,就一個低血糖。我沒好幾天不吃飯,就是這幾天忙一點……”
沈固抓著他的腰把他半提半抱起來:“走,去醫院。”
鐘樂岑大驚:“去什麼醫院啊!”這會他也不虛弱了,像條魚一樣在沈固手臂裡翻騰,“醫院掛個號就要5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