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她做的晚飯,期間都很規矩,目不斜視,決不多瞧裴東明一眼。
裴東明也對這位羅大小姐殊無好感,她不來招惹自己,他也假作眼前沒這個人。書香左右看看,自己挾了菜低下頭扒飯,兀自吃的香甜,一頓飯吃下來,最難受的莫過於小絮。
她是做人奴婢的,又被書香拖著坐下吃飯,一桌統共四個人,吃飯的氣氛奇怪到她每咽一口都如梗在喉,不過大小姐倒吃的香甜,將人家冷遇全然不放在眼裡。
羅桃依吃完了,碗一推,站起來道:“我吃完了,出去轉轉。”她活動活動手腕,拎起角落裡自己的馬鞭,露出個冷冷的笑。
小絮還有半碗飯,哪裡敢再吃,丟下碗就慌慌張張跟著跑了出去。
“小絮啊,小姐今兒讓你看場好戲。”
這話恰被站起來收碗的書香聽到,她一臉的痛苦:“夫君,這位大小姐不是又跑出去闖禍了吧”她的棗紅馬就拴在自家院子裡,這次可真是推脫不出去了。
這一刻她對羅城守的痛苦深刻理解了。
能勝任羅大小姐父母一職的,果然需要一顆強大的常人難以企及的心臟。
裴東明鎮定的摸摸小媳婦兒細膩的手背,又順勢摸到她的手心裡,感覺到面板經過這幾個月的操勞,粗糙了許多,頓時心疼不已。
“娘子彆著急,羅大小姐闖再大的禍,不是還有羅城守嗎?”
羅城守今兒好不容易打發走了在他家守了一天的老羅頭,招過小廝來吩咐:“去瞧瞧桃依今兒又住在哪家客棧了?要是不喜歡外面的吃食,就送一盒子點心過去,讓她先將湊一夜再說。”
小廝為難的撓頭:“小絮那會說,大小姐還在裴家喝茶,這會不知道是去了客棧還是在裴家,小的也不知道。”
羅四海一巴掌拍在小廝腦門上:“連個大小姐都照顧不周,要你們這幫奴才做什麼?”小廝準備往外跑,又被他喊住了:“裴家是哪家?”
“老爺,裴家就是過年與左小將軍一起給您拜年的裴校尉,聽小絮說他家娘子手很巧,大小姐跟著裴娘子學過一陣子的廚藝。”
羅四海瞠目結舌:“桃依……桃依居然肯下廚了?”又喜不自勝的搓手:“這下看來,她的親事不用愁了。”直恨不得先將滿城的青年才俊都召到家裡來挑揀一遍。
——可憐的羅城守要是像左遷一樣經歷過羅大小姐的廚藝轟炸,大概就不會說出這番話了罷。
老羅頭在城守府好吃好喝坐了一天,還有城守大人陪笑陪吃陪酒,雖然沒有等到羅桃依,不過他覺得羅桃依定然是被嚇得連家都不敢回了,又收了羅城守五十兩治病銀子,這才洋洋得意往家趕。
羅家小院裡靜悄悄的,夕陽漸墜,只餘殘暉,羅娘子摟著兒子枯坐在房裡大氣也不敢出一聲。這孩子已經八歲了,卻怯懦膽小,平常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在家裡總是沿著牆根走,看到老羅頭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老羅頭以前喝醉了酒,打著羅娘子,又教這孩子:“兒子啊,女人不聽話了就要捶打一番!”小孩子一雙眼睛瞪的通紅,豆大的淚珠沿著眼眶滴下來,捏緊了小拳頭衝上去踢他,咬他。
老羅頭愕然的瞧著自家這小崽子居然敢打親父,當時醉意正濃,想都沒想便一腳將他踹了過去,又拖起他來一頓暴打。
小孩子在床上躺了三個月才爬起來,自那以後幾乎都不說話,只是低著頭常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不過今天他卻抬起頭來,盯著自家嚇得哆嗦的孃親,小小聲的問:“孃親,外面那個姐姐會把他打死嗎”
他已經很久不叫老羅頭爹了,不過老羅頭向來不喜著家,不是在外面賭就是去營妓那裡消遣,大多數時候回家來又對羅娘子非打即罵,鬧得雞飛狗跳,就算孩子不往他前面湊,他也只當上次將這小子教訓的怕了,再不敢違逆他了,心得難免洋洋得意,家裡就沒有一個人不服帖的。
羅娘子似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敏兒,你……”
“這個姐姐要是將他打死了,娘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再也不必擔心以後日日捱打了!”羅敏顫抖著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句話。
羅娘子一把捂住了羅敏的嘴,淚如雨下:“敏兒,這話你萬不可再說,更不能教你爹爹知道啊,不然他會打死你的!”
羅敏拿袖子小心的擦著羅娘子臉上的淚,聽到門外老羅頭醉醺醺的拍門聲,“死哪了,怎麼還不來開門?”小臉上漸漸露出來涼涼的慘痛入骨的笑意來。
院子裡坐了許久的羅桃依支使小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