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既然是自己違反的合同,就得自己負責。
老陳醋的那個勁又犯了,齁酸齁酸的。
接下來的日子,賈璋柯邊拍戲,邊忙著借錢。丫還是挺有面兒的,基本找誰誰有,錢都不多,一萬兩萬的,但湊湊也很可觀。
他並沒有因為缺錢,而改變拍攝模式,該折騰還是折騰。結果拍了幾天,膠片消耗的速度比預想中的要快,這天晚上收工後,發現剩下的膠片居然只夠第二天的了。
賈璋柯劃拉了先期借到的十來萬塊錢,讓顧正連夜回京城去買膠片。
此種情況,監製們是很尷尬的,因為已經脫離了投資方的控制範圍,屬於導演自籌自資在拍片,而他們偏偏還得在現場。
次日清晨,天色模糊,起了薄霧。
褚青跑完步,順便在家熟識的小店吃了早飯,又跟店主哈拉了一會。他的作息規律太老齡化,經常被組裡的年輕人嘲笑,起的忒早,往往就不上賓館的飯點。
等霧氣散去,陽光初露,他才回來。見平日敞開的那兩扇鐵門,這會關著,裡面還有狗叫聲。不由一怔,伸手拍了拍,一個保安面無表情的拉開門,讓他進去。
褚青莫名其妙,剛邁步,就被趴在門口的兩隻大狼狗嚇了一跳。劇組人員正聚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的議論,臉上各種不爽。
“幹嘛呢這是?”他問趙滔。
“不知道啊,咱們早上起來,門就鎖上了,說啥不讓出去。”趙滔委委屈屈的道。
“是啊,差點連飯都沒讓吃!”劉小娟在旁邊補充。
只有劉小娥說了重點,道:“導演在裡邊跟老闆談判呢,好像因為錢的事。”
褚青瞬間就明白了……
賓館被劇組包了之後,所有的業務和資源,都圍著這一百多號人打轉。每天的花銷就得好幾千塊,如果按月結的話,那就是十幾萬,對個小縣城的服務行業來說,一年估計也就掙這麼多錢。
單子太大,老闆不敢接包月的活,就折中,半個月結回帳,心裡能有點底。
可現在,劇組都住二十多天了,欠著錢不給,賈璋柯一直在拖,好話說盡。但老闆也估摸出滋味來,瞅準時機爆發,果斷的關門放狗,不結賬誰也不許走。
褚青進到大廳的時候,老賈苦著臉正跟人掰扯。
“您看,冬天咱都住一個多月了,沒賴賬不給吧。現在是真有點困難,但您放心,過幾天錢就到,肯定不能欠了你的。”
他的眉毛愈加下垂,語氣放輕。儘量讓對方聽起來感覺很真誠。讓一個文藝片導演,幹這公關的活,誰看了都挺不落忍。
老闆也實話實說,道:“咱們都老鄉,我也不整虛的,你的話我信,但我也有難處。你說你們在這,吃喝拉撒睡,哪樣不要錢?現在都是我自己墊,一分錢進項看不著。我就這麼大點買賣。手底下三十來號人,我得發工資吧,我得養著吧?”
“……”
賈璋柯聽完,嘆了口氣,人家真沒撒謊。
他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心裡快炸了,亂糟糟的,隨後又平靜下來。擱這檔口。忽然冒出個特欠揍的想法:今天的戲是拍不成了。
老闆看他那樣子,也緩了語氣,道:“怎麼著得先結一部分吧,不然我這賓館都要黃了。”
“您說個數。”
褚青在旁邊看了會。實在鬧心,忍不住過去問。
“欠了八萬,先給一半就成。”老闆痛快道。
……
話說上次跟女朋友冷戰後,丫頭就把存摺還給了他。
這貨回到房間。翻出紅摺子,看了看上面的餘額,不禁揉揉腦袋。本來有十萬出頭。首付用了一大半,裝修倒沒花什麼錢,現在還剩下兩萬。
不夠。
他合計了半天,沒辦法,只得向女朋友求助。
丫頭好像正在吃飯,嘴巴不停的嚼動,隔著電話都能聞著股肉味兒。褚青不是管她借錢,是讓她把兩味爺裡屬於自己的那部分利潤提出來。
不曉得她聽沒聽懂,反正答應的特爽快,也沒對他的決定有半點不滿。
同行匯款,當天就到了。本以為是兩萬塊,結果褚青跑到銀行一看,有點愣,那傻丫頭把她家底都打過來了吧?
足足十萬!
他顧不得多想,眼前的事要緊,馬上給了錢,老闆立即撤狗開門。
賈璋柯對這個朋友,簡直無話可說,都記在心裡頭。
至於褚青呢,也並非人品多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