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生計和信仰。
他先去縣政府的宗教科,負責人推脫說沒有錢,可為教堂修繕的資金卻分毫不缺,因為教堂送了禮。
和尚又去了二表哥那裡,雖然經營髮廊的二表哥像是有錢人,他卻沒開口相借,因為那髮廊是賣*淫的場所。
和尚又想起了發達的大師兄,大師兄在縣裡的大廟,果然氣派,人卻很吝嗇。
再然後,和尚化緣籌款,被警察逮住,碰到幾個妓*女要為他捐錢,而且遭流*氓毒打。
發展到這,和尚終於墮落了,他開始擺攤算命,用十幾塊錢的地攤佛像給人家開光祈福,終於賺到了三千塊錢。
而當他鑄好了金光閃閃的新佛,正志得意滿時,政府卻告知要修路,寺廟必須拆掉。
片尾的設計很巧妙:在畫著大大“拆”字的廟牆前。和尚凝視遠方,喇叭裡放著誦經聲。畫面逐漸變為大遠景,這是一個侯孝賢式的空鏡頭。不去拍人,而是對著慘淡的黃土地。
“嘩嘩譁!”
影片結束的一瞬間,全場觀眾的掌聲響起。
這掌聲帶著五分驚喜,五分致意,為在平行單元發現一部好電影而驚喜,又為創作者無與倫比的真誠態度而致意。
話說今年戛納的作品質量普遍偏低,且充斥著自嗨式的浮誇。甚至出現了《棕兔》這種集體退場,全影評人往死裡噴的變*態電影。
因此可以想象,當他們看到了一部特誠懇的片子時。心情有多麼的愉悅。
“別發呆,快點上去!”
那邊主持人已經拿著話筒介紹了,寧皓還不知所措的坐在哪兒,褚青便使勁推了他一把。
“啊?好!”
他慌亂的點點頭。手腳僵硬的走上臺。跟觀眾擺擺手。
“哇哦!”
見導演露面,底下人愈加歡實,連帶著歡呼聲一併沸騰。
褚青沒跟上去,好笑的看他生疏的與觀眾互動,忽然覺著這也不僅僅是部商品,同樣具有美妙的成就感。
“……”
樓燁和王曉帥卻頗為複雜的盯著這位後輩,老實講,他們沒怎麼瞧得上寧皓。但此刻。他們又不得不承認,起碼在講故事的能力上。對方遠超自己。
不僅這兩位,那些國內媒體也紛紛驚奇:因為太難得了,他青澀,審美獨*立,不同於第六代的任何一個,完全是一種新的敘事風格與技巧。
若說他開創了第七代,那未免太誇張,可所有人都承認,這個年輕人非常值得去期待。
……
“哎皓子,我怎麼有點沒看懂呢?”
熱熱鬧鬧的釋出會後,在回酒店吃飯的路上,褚青忍不住問道。
“青哥您逗我,您都看那麼多遍了,這會說沒懂?”對方以為是開玩笑。
“沒跟你逗,就那個結尾,我以前老覺著那和尚挺悲傷的,可今天看又覺著他特無所謂。”
褚青品了品感想,轉頭又問樓燁:“您說呢?”
“我感覺他應該是一種信仰的喪失,被世俗同化了。”樓導道。
“我倒認為那和尚很迷茫。”王曉帥持不同意見。
“不對不對,他學會了新的謀生手段,以後不愁吃穿,不愁香火錢,所以不應該迷茫。”樓燁立即反駁。
“一個人失去信仰不可能異化的那麼快,肯定得有個迷茫惶恐的過程。”王曉帥絲毫不讓。
“行了行了,咱們別吵吵!”
褚青頭疼,趕緊勸架,又輕輕踢了下寧皓。
那貨才反應過來,道:“我寫劇本的時候,是寫他迷茫的,可後來實際一拍,發現用另一種方式處理比較好。呃,其實按佛家的話說,你看他是異化,便是異化;你看他是堅執,便是堅執。”
“……”
他簡直無語,不禁翻了個白眼,最煩你們這幫念過書的!
…………
下午,輪到了《制服》的放映場。
與之相比,刁亦南引起的反響就弱得多。縱然那股冰冷的肅殺風格很吊,仍然掩蓋不住故事性的薄弱。
《制服》的情節非常簡單,卻用了大量的個人鏡頭去充斥畫面,足足拉伸了九十分鐘,這是最大的弊病。
歐羅巴是什麼地方?大師滿地走,經典不如狗的地界兒。論意識,論手法,論態度,全世界都是他們孫子輩。
而經過幾十年的高冷,他們早不稀罕鼓搗那些東西,摒棄了一切外包裝,講究還原電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