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用,索性不和小屁孩計較。
她一邊思念著現代的空調一邊同情著家人的辛苦,如今不合夥打場,女人也要當男人用,一兩個月下來,大人孩子都要脫層皮。
要是有聯合收割機的話,沒多大功夫就能搞定了。她蹙著纖細的小眉頭,無意識地啃著自己的大拇指,她還是孩子,有些東西不能說,而且自己沒力氣也做不來。
高氏因為生杏兒的時候坐月子沒坐好,如今幹了大半個月的重活,腰疼得幾乎直不起身。但因為王氏一直不樂意,話裡話外說景楓真不懂事,也不回家幫忙,又說李氏偏心不讓文沁來場裡幫忙,說完了又說孩子多之類的話題,高氏一直不敢說累,拿布帶緊緊地捆著腰,還是跟男人一樣幹活。
夜裡回到家,因為太辛苦,李氏也不再讓女人編蒲扇掐辮子,吃了飯洗洗漱漱之後便都各自回屋睡了,一句閒話都沒力氣說。
唐妙在西間炕上玩,知道母親累都是讓唐文清抱她去睡,這日唐文清在外面幫景椿和杏兒洗澡,唐妙想事情想得太累仰在窗臺上睡過去,高氏便自己抱她去睡覺。
進了裡間,高氏腰上一陣鑽心的疼,身體陡然沒了力氣一下子向前搶去,生怕摔著孩子,她拼著僅存的一點力氣膝蓋跪地,胳膊肘拐地依然把唐妙穩穩地抱在懷裡。
唐妙正做夢呢突然地震嚇得她醒過來,瞪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驚慌失措地東看西看,高氏忍著劇痛笑了笑,“又做夢財迷呢!”然後她強撐著爬起來,把唐妙放在炕上蚊帳內。
去年深秋仝芳帶著蕭朗來做客,看到唐妙身上被蚊子咬過未消退的疤痕,今年趁著孩子生日送了架嶄新的大蚊帳來。為了這架蚊帳高氏也跟婆婆鬧了點小別扭,李氏想留給文沁做陪嫁,因為這蚊帳是照著床的樣式做了炕的尺寸,而且是上等的細白紗,透氣、結實,如果真要買只怕不是一貫錢也要**百錢了。
王氏話裡話外也總說這都是家裡的人情,以後仝芳那邊不還是要唐家花錢去還人情嗎?李氏說幫妙妙做個小蚊帳,大人還是睡原來的,王氏趁機也要再割兩面,東廂蚊子格外多之類的。
高氏這次倒是沒有妥協,堅持要把蚊帳留下,況且仝芳的人情也不需要老唐家還,也還不上,還是順其自然地好。仝芳自小認識高氏,與她格外投緣,從小不知道補貼了她多少東西,高氏自問這一輩子怕也還不上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缺的是錢物,仝芳缺的是感情,所以她待仝芳的心是再真誠不過的。仝芳坐月子,只要有時間,高氏就去伺候,仝芳覺得孤獨了,也常接她去說說話,住兩日。雖然高氏不明白,但是她也知道越是高門大戶,少奶奶夫人們越是孤獨互相之間付不出真心來。
唐妙感覺母親不太對勁,見她雙手扶在炕沿上,臉色蒼白得嚇人。唐妙一骨碌飛快地爬上窗臺用力地拍著窗欞,“爹,爹!娘娘,娘娘病了!”
唐文清在外面聽得真切,忙跑進屋裡,看到高氏痛苦的樣子嚇了一跳,他沒莽撞地去碰她,“景楓娘,哪裡不舒服?”
高氏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老毛病犯了。”
唐文清立刻意識到,臉色凝重起來,小心翼翼地託著高氏的腿,把她抱起來放在炕上。高氏生杏兒的月子裡,正是十月,王氏說她娘病了撂下一句話就回了孃家。家裡那時候養了七八頭豬,提豬食的木桶很大,李氏也提不動,又沒分開小桶,高氏只好自己去提。結果抻了腰,後來冬天休養了一段時間,仝芳也帶了大夫給她瞧過,說好好保養也沒大礙。但實際大家都知道,坐月子落下的病怕是沒那麼容易好。
唐文清出去跟父母說了一下,李氏和王氏趕忙過來看看。
李氏細細地問了一下,然後道,“要不要請少奶奶帶王大夫再來看看,拿幾貼膏藥?以前他給看著也好,藥也不貴。”
王氏點頭道,“是啊,要不現在正農忙呢,收了麥子,沒幾日又要種棒子!”
高氏用力地摳著自己的手指,輕輕地笑道,“我沒事,就是老毛病,過了忙時候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氏又囑咐她好好休息,看了王氏一眼,“景森爹和他四叔在看場,你快回去帶孩子睡吧,明天還得早起上場呢。”
王氏又瞅了瞅高氏,臉色不是很好看,嘆氣道,“哎喲,跟唐文汕大哥家分開,真是不得勁,大人孩子累得沒個人樣兒!”
李氏沉了沉臉,“你快住聲吧,誰家忙的時候不是這樣?”然後又對高氏關切道,“景楓娘,要不你明天在家休息休息,我去場裡替替你?”
王氏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