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就拍了拍幾個漢子的肩,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就跟高老頭往後院走,高老頭又轉頭看了康順風:“順風,老爺子讓你也過去。”
康順風這才給向山打個招呼:“向山哥……”
向山也在這時看見康順風,忙走過來,一把抓住他胳膊:“咋不聲不響的,走,進去說……”
康順風就隨他往裡走。
進了後堂屋,老爺子還在昨天那個位置坐著,桌上已經沏好了茶水。
向山進門後,就放開了康順風,恭恭敬敬地給老爺子打招呼:“衙(方言,爺的意思)”
胡斜子就拍了拍昨天康順風那個位置:“我娃上來,昨黑睡好沒?”向山就脫了鞋上到炕上,坐在老爺子邊上。高老頭仍坐在他昨天那個位置。
胡斜子又叫康順風:“上來,坐你向山哥邊上!”
康順風心想:“這都是什麼稱呼,向山管你叫衙,我管你叫姥爺,你又叫我管他叫哥……”心中腹誹著,卻老老實實地上去,在向山邊上坐了。
高老頭給向山和康順風倒了茶,倆人都雙手接了。要給胡斜子續水,胡斜子擺了擺手:“成義,莫忙了,你也坐下,我有話說。”
高老頭就坐下了。
胡斜子又給站在地上的高老頭的兒子說:“騾子,你在外面,別旁人莫來打攪……”
高老頭的兒子就一撩簾子出去,站到堂屋外面。
胡斜子就眯了眼睛,康順風知道老人的習慣,老人一眯眼睛,往往說出來的話就是下斷口,不容違背,所以也就提起精神,聽老人說什麼。
胡斜子眯了眼睛,卻半天沒開口,良久,嘆了口氣才說:“成義,你是我門裡的老三,你大師兄、二師兄都不在世了,今天我為啥把這話在你面前說,就是借你的口,給娃娃們傳個話……”
高老頭忙直起身子:“伯(當地稱咱習慣,長輩包括自己的父親都可以這麼稱呼),你說……”
胡斜子轉頭看了向山:“我向山是個好娃,可惜現在這世事,槍呀炮呀,把我娃一身的本事,都白瞎咧。……有時衙就想,要不是你跟衙弄了這事情,以我娃的聰明和能下苦的性子,不管做個啥都不會到三十幾咧,說不哈個媳婦!”
胡斜子說著,眼睛就溼潤了。
向山臉上笑眯眯的神色一下子收了起來,一把抓住老人的手:“衙,娃就愛這,娃跟你學這,一輩子都不後悔!”
胡斜子拍了拍向山的手:“衙知道我娃是好娃,衙也為難的很,你說但咱這老輩人傳下的東西,說沒用起摞了吧,可惜了,不摞吧,現在這世事,連個饃饃都換不下……本來衙想收你做個關門的,結果又放不下和順風姥爺的交情,就又收了他……按門戶外的稱呼,他該把你叫個叔,但按門裡,他又是你師弟,而且你倆的年齡也差不到一輩,你倆以後就按弟兄們交情走吧!”
向山和康順風忙點頭,其實兩個人從認識就兄弟稱呼,這樣安排也不怪。
胡斜子把臉又轉向康順風:“雖然說一般關門戶的都要掌門戶,但你向山哥跟了姥爺快三十年了,姥爺也一直把他當關門弟子對待,而且你現在又考上大學,將來回咱這的可能就不大了,所以我這門戶,從今起,就交給你向山哥了,你以後門外事自己看著辦,門內的事,要聽你哥的……其他人,你哥肯定能降住他,你聰明也能吃若,我把能教的都給你教了,現在雖然還欠點火候,但將來估計比你哥不差多少,所以姥爺今給你把話說清!”
康順風忙點頭。
向山卻開口道:“衙,這事這樣不合適,門戶還是交給順風的好!”
胡斜子就擺擺手:“這事聽我的,你放心,順風也不是那種小雞肚腸的娃,今這事就這麼定下了,成義,你只管這麼把話傳下去。”
高老頭就點頭:“伯,我知道了!今這事一完,我就把話傳下去……”
胡斜子對高老頭點點頭,又轉過頭來:“順風雖然把我東西都學了,但實際的火候欠些,向山當年我帶上打東打西,那些內場的東西基本都知道了,以後順風這些東西,就要靠你點撥了,你可別藏私!順風就和衙的親重孫一樣。”
“姥爺——”康順風眼睛不由地發熱,他知道老人今天這就叫交待後事了。像他們這種老人,體天悟命,一旦交待後事,那就是大限將至了。
“衙,你放心!”向山放開老人的手,站起來,直直地跪在老人面前:“我一定把順風當親兄弟一樣看!”
胡斜子就笑了:“有我娃這句話,衙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