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學被安排到甘南插隊落戶。他想上大學的夢破滅了。
他的體質幹農活是承受不了的,插隊一年,他的身體就受不了了。每次幹罷農活,他便面色蒼白,頭暈心慌,耳鳴眼花,氣短,沒有食慾。有一次,在勞動當中,還暈倒了。醒來後,送他到縣醫院檢查,說他有較重的缺鐵性貧血。鑑於他的身體狀況,村支書特意開會討論,結果是將他調到養豬場去餵豬。這樣覺得是比在太陽底下擔肥、施肥、翻地、鋤草、收割那樣的勞動輕省些,並且,分配給他喂的豬也比別人少十頭,另外每個月特補給他一斤甘紅棗,用來補血。起初,看來是有些見效,他的身體比以前實力增大了,吃飯比以前也能多吃了,面色雖說還是沒有紅暈,但人的樣子有一些精氣了,能有精力聽人說笑,或者與人說笑了。不像以前,回到房間就躺在床上,沒有精神,說笑不起來,一副乏力疲苦的樣子。
好轉了半年,情況又回到了從前,他人整天又是蔫蔫的,人家都說他再去醫院瞧一瞧吧,看看血色素是不是又降低了。他說等著去。還沒去,有一天,他人就暈倒在了豬圈裡,給豬拌的食撒在了他的臉前,別人看到的時候,只看到他的下半截身子,上身被六七頭豬圍攏著,哼哼哧哧地爭吃著他身旁的豬食。他的臉被豬們來來回回地拱著,身上也被粘滿穢物的豬蹄蹭來蹭去,人是髒得要命了。知青們不太願意進去抬他,打發不怕髒的兩個當地村民將他抬了出來,擦乾淨了他的臉和身上的穢物後,將他送到了地段醫院。說來還是缺鐵性貧血所致。村支書想,看來他的身子骨在農村這樣的條件是不適宜的,他這樣待下去,他的身體就毀了。於是就向插隊大隊支書反映了情況,大隊支書也覺得身體重要,他適合不了農村的勞動,就叫他回城吧,城裡的勞動品種萬千,活兒有輕有重,總有一種適合他,他總不會淪落為廢人,照樣能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於是,他病退回城。知青們覺得他是因禍得福了,有些羨慕他的。
回到蘭州後,正趕上卞金國的父親要退休,父親高興地說,你就接我的班吧,燒鍋爐比餵豬要輕省得多,你是完全可以擔當的。卞金國對燒鍋爐沒有一點興趣,覺得那裡面沒有技術可學可挖,單調枯燥,就不想去。父親擔憂的是兒子的身體,不想讓他成為體力工人,身子骨永遠養不回來了,影響一生健康的。父親知道他倔,動了腦子迎合他的趣向說,燒鍋爐有閒時間,你愛看書,可以看書啊。這句話果真奏效,卞金國說:行。他說行,人家單位說不行,病退書上清楚地記錄了他的情況,單位領導說,燒鍋爐雖然不是累活,但對他是有危險的,萬一哪天他暈在了鍋爐前,不幸的話一頭栽到鍋爐上,人被烤焦了怎麼辦,責任誰來負?這樣一提醒,倒嚇著了父親,對兒子說:還是去幹別的工作吧。之後,卞金國帶著病退證明,開始到處去找工作。煉油廠、玻璃廠、化工廠、配件廠、制桶廠、食品廠、肉聯廠等等,他去了十幾家工廠,那些廠子不是嫌他體弱,就是嫌他瘦小,說工人就該有力量,沒有力量是做不了工人的。他是無言可辯了。一時找不上工作,他就暫時待在了家裡。這是工人階級佔主導的年代,做不成工人,他想起來就鬱悶。不知道自己將來咋辦,整天鬱鬱寡歡,有書也都不願意看了。家裡人也為他的工作擔憂,心裡急,嘴上卻安慰他說,正好在家他可以好好調養調養身子,只要他強壯了,不愁沒單位要。
卞金國說:運氣是我堅持出來的(2)
家裡人的話,鼓動了他,他想他不只靠養,還要練,才能強壯起來。於是他每天清晨五點半起床,跑步到三公里處的他以前的中學母校校內,從單槓、雙槓上開始下功夫。上學時,他的弱牽出他的懶,他是能不碰就不碰這些耗勁耗氣的器械的。鍛鍊計劃有了,他覺得自己渾身有勁,煩惱不想了。鍛鍊雖然叫他氣喘吁吁,但他把“強壯”列進了他的心目中,他就要堅持實施了。鍛鍊了剛兩天,他正興致高昂的時候,一天,大哥卞金鎖特意中午跑來,興高采烈地說,七里河區的一個印刷廠在招排版工人,叫他去試一試吧,排版工人又不用力氣,他適合呀!他一聽,二話不說,吃罷午飯就去上七里河區了。果然,人家不憑高大力量看人,看的是認字能力和手上是否具有靈活氣,兩點他全是佔了優勢。他看書看得多,識字是比一般人多的;他重體力勞動少,手是細嫩的,看著就有幾分靈巧勁。他便順利地進入了印刷廠。上了班,他的鍛鍊依舊。是成習慣了,不練渾身就難受。
排字這種活兒,坐著幹,只靠手上的技巧,不費體力的,卞金國十分適合。在排版車間,他的師傅是名叫裘麗的女工。裘麗年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