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不需要巴結衙內的身後之人,也不需要向對方示好,衙內只提和他見面,卻也沒有對他的救命之恩有所表示,而且現在反對一系有求於他,甚至是想利用他,難道還想他主動送上門去?
真是想得美。
周鴻基似乎也感受到了夏想的冷落,就又說道:“其實衙內想當面向夏書記表示感謝,也準備了一份禮物。還有,他說等他傷好後,請你去京城,到他家裡作客。”
“替我謝謝衙內的好意,一些小事,不必掛在心上,讓他好好養傷就行了,我儘快安排好時間去看望他。”夏想依然是不冷不熱地應付了一句。
周鴻基卻還不結束通話電話:“我聽說市局要審結朱振波和趙牡丹的案件?有訊息說,朱振波和趙牡丹案件都和何江海有牽連,而且省紀委在審訊鹽務局腐敗案時,也有證據表明,何江海在陳秋棟自殺事件上,有一定的政治責任……”
得,周鴻基在不合適的時候,提出了不時宜的話題,夏想就打了個哈哈:“我馬上到醫院了,等回省委之後再說。”
悶悶地結束通話夏想的電話,周鴻基心思閃動,夏想的立場開始搖擺了,難道說,夏想對他的急切已經有所懷疑了?
再聯想到夏想上次在書記辦公會上,突然提議由令傳志接任副省長職務——提議有無效用暫且不論,關鍵是夏想提名背後的深層用意不得不讓他深思——就已經表明,夏想在和他有限合作的立場之上,有所鬆動,有所動搖,並且可以理解為,提名令傳志之舉,是對他的明敲暗打。
誠然,周鴻基也承認,他在和夏想的有限合作之時,也有利用夏想的想法在內,但夏想肯定也是同樣利用他的想法。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在政治之上,以高尚的標準來衡量政治家是非常可笑的行為。
只是在齊省最終局勢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夏想就明顯疏遠了他,究竟意欲何為?
周鴻基也設想了後何江海時代的齊省的走向,想要借何江海的倒臺徹底將齊省本土勢力肅清,既不現實也不可能,只能說何江海事件讓齊省本土勢力元氣大傷,如果夏想和他密切聯手,繼續深挖的話,可以藉助打黑掃惡的行動,繼續在齊省燃起硝煙,從而讓齊省本土勢力一蹶不振。
但今天夏想的態度顯然表明,夏想想讓事件到何江海為止,他要收手了。
怎麼會?宜將剩勇追窮寇,怎能就此放手,豈非錯失良機?
再一想,周鴻基驀然而驚,難道是……夏想和何江海在幕後已經達成了什麼共識,想要的不是將本土勢力全部打散,而是要收編?
真要如此的話,夏想將會實力大增,在接下來的齊省的二元對立之中,將會處於絕對的上風。
周鴻基驚醒之後,才一下明白原來夏想還是比他看得更加長遠,又比他搶先了一步。
驚愕過後,周鴻基又恢復了冷靜,將形勢再次理順一遍,默然一笑,夏想有張良計,他也有過牆梯,夏想想放過何江海,接手何江海的勢力,他手中掌控的深層的證據,直接提交到中紀委的話,不愁何江海不全面倒塌,到時,夏想就美夢破滅了。
不提周鴻基的心思和幕後運作,夏想已經來到了高幹病房,敲開了何江海的房門。
和想象中何江海滿臉鬍子一臉憔悴不同的是,何江海精神狀態倒是不錯,除了兒子之死為他帶來致命的打擊之外,其他一系列陰錯陽差的事件,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多麼重大的影響。
其實也無所謂了,中年喪子之痛,已經遠勝過權力上的得失,到了何江海的位置,再向上一步,和眼下的位置又有多大區別?
正省和副省在他眼中區別不大,但有兒子和沒兒子的區別,可就大多了。
一見到夏想現身,何江海的神情十分複雜,既有痛恨,又有不甘,如果再仔細觀察的話,或許還有悔恨和無奈。
人生之路都是自己選擇的,走向光明大道或是一腳踩空,都怨不得別人。何江海現在落得如此下場,說實話,他還真埋怨不了夏想半分。
何江海半躺在床上,夏想一進門,他先是一愣,然後就努力坐直身子,想要下床,夏想就急忙向前一步,扶住了他。
“何書記,好好躺著,不要動了。”半是命令,半是嗔怪,顯得既嚴肅又親切。
雖然不相信夏想出於真心,何江海還是驀然感覺鼻子一酸,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夏書記,我……真是冤枉啊。我真是倒了大黴了呀。”
其聲哀痛,令人心生淒涼。從最基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