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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家宅。
季長幸坐在客廳,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對坐在下首的一人說道:“如竹,夏想這個年輕人,確實不簡單。該沉穩時沉穩,該強勢時強勢,多少年沒有見過這樣有進有退的年輕人了。當初老古和符淵都誇夏想,我還有點不太服氣,今天的事情充分證明,老古的看法是對的。”
季如竹是季如蘭的哥哥,年紀和夏想相仿,他個子不高,面相微顯老成,如果和夏想站在了一起,看上去比夏想大了五六歲有餘。
“夏想是有點手腕,我也挺佩服他總能事事找到切入點,並且可以引發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季如竹微一點頭,“但也不至於立刻取消和葉天南的會面,似乎顯得季家好像怕了夏想一樣。”
“不是怕。”季長幸擺擺手,“是給夏想釋放一個善意的訊號,也算是我對老古的一個回應,畢竟是如蘭挑釁夏想在先。在齊省,夏想是主動出手分化齊省的本土勢力,但在嶺南,他是被動應戰。”
季如竹點頭:“如蘭太意氣用事了,她好好地管理好家事就行了,女主內男主外,卻非要爭強好勝,早晚吃虧。爸,你也太縱容她了,怎麼不說說她?”
季長幸慈祥地笑了:“說她做什麼?她主動挑戰夏想,不也挺好?”
季如竹不解:“哪裡好了?現在夏想還手了,讓雙蓬多被動,羊城成了專項行動的先行軍,闊第和水頭會怎麼看季家?要我說,季家說不定會讓夏想借專項行動的名義,被打得實力大降,甚至還會讓闊第或水頭得了漁人之利。”
季長幸卻說:“嶺南三系的形成有歷史原因,也有區域、文化等原因,嶺南的構成太複雜,和齊省不一樣。三系正好三足鼎立,誰也別想一家獨大,闊第和水頭多少年了一直跟隨在季家的後面,基本上還算相安無事,他們不會圖謀季家的地盤,季家也不會去插手他們的地盤,就維持了平衡……這樣的局面,夏想會看不到?以夏想的聰明,他不是去削弱任何一系,而是會拉攏一方分化兩方,最終達到為他所用的目的。因為他知道,削弱了一方,會讓另兩方藉機壯大,對他而言,不管哪一方過於壯大都沒有好處。政治人物,沒有好處的事情誰會去做?”
“我沒聽明白。”季如竹有點糊塗了,父親說了一通,似乎沒有闡明一箇中心思想,到底想表達什麼?
“哈哈。”季長幸反而笑了,“如竹,你沒從政是好事,要是你現在坐在雙蓬的位置,會更被夏想耍得團團轉。”
季如竹有點無奈地笑了。
“對嶺南來說,夏想只是過客,他來嶺南,只為履行自己的職責,完成自己的政治訴求。對他來說,季家、闊第或是水頭,沒有什麼區別,他不會因為如蘭的主動出手而對季家大有成見,也不會因為闊第和水頭躲在後面而信任康孝和申家厚。夏想是政治人物,從他在湘省和齊省的所作所為可以得出結論,他是一個大致公正的人。就是說,如果季家態度一變,夏想馬上就會和如蘭握手言和,不會因為如蘭對他的主動挑釁而計較。”
聽了季長幸對夏想中肯的分析,季如竹多少明白了一些,但還有不解之處:“既然知道夏想還算公正,季家何必當出頭鳥非要惹他?一開始就讓如蘭收手不是更好?”
“無關大局地過上幾招,才能知道夏想的深淺。傳說他有手腕,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季長幸呵呵一笑,“夏想有度量,他不會和如蘭計較太多,如蘭出面,可退可進。”
“怎麼無關大局了?雙蓬現在就被夏想拖上船了,想下也下不來了,說不得羊城帶頭開展專項行動,最後還得落了闊第和水頭的埋怨。”季如竹對時局的看法,還是缺少深度。
“專項行動其實是好事,我認為應該轟轟烈烈地在嶺南打一場人民的內部戰爭。站在大局的高度考慮問題,季家應該第一個配合夏想才對。”
“但是……”季如竹更是弄不清事情的前前後後了。
“但是季家不能顯得太主動了,要不會被闊第和水頭說三道四,也會有損季家的形象。夏想今天的事情,就製造了一個大大的臺階,雙蓬也就順勢下來了。有了如蘭以前的挑釁,再有了雙蓬對夏想不遠不近的態度,再到今天雙蓬借勢下坡開展專項行動,誰還能說季家是亦步亦趨跟在夏想的身後?”
季如竹豁然開朗,卻慘然地笑了笑:“太複雜了,太累心了,官場上的事情,還真不是我能玩得轉的高明。”
又想起了什麼,問道:“葉天南到底怎麼辦?”
“等等看……”季長幸的目光望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