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悲觀。生活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機械地點頭,眼神似喜似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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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那一大堆食品,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正待我要跨出木門時,藍湄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喊住我:“青青——”
“什麼?”
“記得別對男人太好,他們不值得!”
我笑,覺得她實在有點兒“草木皆兵”。但我還是衝她點點頭,道:“我記得了。”
國慶期間,方卓盛情邀請我們三個女孩一起去逛北京城。他說“五百年修來同船渡”,那麼我們幾個能在蟻群一樣的眾生中修得“毗鄰而居”,這該是一種怎樣的緣分?
首先拒絕的是張紅。張紅說一則她沒有時間,二則即便她有時間也不會放縱自己,因為心一旦散了便很難集中。她不僅自己不去,還苦口婆心地勸我們也別去。在她看來,我們現在都處於“箭在弦上”的待發狀態,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功虧一簣。
藍湄也沒有去。她當然不會像張紅那樣神經高度集中、高度緊張。但冰雪聰明的她一眼便看得出我們臉上的誠意,於是笑著說,她喜歡被別人照亮,不喜歡照亮別人。
於是,最後去的只有我和方卓兩個人。沒準,這才是我們最想要的結果。
“十一”這天,天氣格外奇怪,它一反北京金秋十月的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反倒是陰沉沉的。雲層厚厚地壓下來,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天氣盡管不好,我們的心情卻一點兒也沒有受此影響。我們年輕愉悅的心啊,真可謂春和景明的五月,一派陽光燦爛。
清晨,趁方卓去超市買膠捲時,我像赴約一樣裝扮自己。
事實上,我是一個很愛美的女孩,就像鳥兒喜歡美麗羽毛一樣熱衷於各種漂亮衣裙。只是,不知為何,自從來到北京,我對美精益求精的心一下子蕩然無存,每天都裹在粗糙、陳舊的仔褲、襯衫、運動鞋中行色匆匆。難怪方卓說過,考研生不分男女,大家一個性——中性。
我先套上一件黑色高領長袖T恤,然後穿上一條長及小腿肚的揹帶裙。棕色細條絨,上面灑滿星星點點、花色繁雜的小碎花,淺淺的黃、淺淺的紅、淺淺的黑,不經意的精緻,秋意闌珊。
我終於脫下骯髒變形的運動鞋,為自己還算玲瓏的腳裹上一條長長的透明絲襪,然後取出一雙黑色中跟皮鞋來裝扮它。皮鞋像一隻圓潤的蠶豆,有一條可愛的絆帶,讓腳乖巧得不忍呵責。
站在簡易鏡子前,我細心地編著麻花辮。不知不覺間,頭髮已經齊腰了,我近乎自戀地撫著辮子,為自己大半年對它的漠視深感自責。
我沒有化妝,年輕是最好的妝容。我只是為細細的手腕戴上一隻老銀絞花鐲子。人們常說,愛帶銀鐲子的女孩是真正的古典。我從不認為我古典,但鏡子中的女孩的確精緻得令人心疼——尖尖的下巴,蒼白的臉頰,眼神寧靜而安詳,秋水一樣。
我頭一次發現,自己其實也是一動人女子。
當我把自己打扮停當後,才發現,不知何時,方卓已經愣愣地站在門口大半天,不敢進來似的。
“怎麼,不認識了?”我略有些羞澀地擰著辮梢衝他笑。
“啊,啊——”他張口結舌,似乎不知說什麼好。
“沒想到醜小鴨終於變成白天鵝了吧!”我笑著打趣。
“不,不是醜小鴨。”
“是什麼?”
“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一下子所有的一切全變了。”
“哦,變成什麼樣了?”我俏皮地歪著腦袋。
方卓深深地看著我,看著,看著,突然,情不自禁地把臉壓了過來。我渾身一激靈,猛地把頭閃開了。
待一切收拾完畢,我揹著黑色帆布小揹包,方卓脖子上挎著借來的理光相機,我們儼然一對幸福的小情侶親親密密地出了門。當我們剛走到北大西門時,恰好看到張紅像一個乾枯的老嫗一樣,弓著腰走了過來。顯然,她又熬通宵了,乾巴巴的頭髮稀薄凌亂,臉色灰敗,目光遊移而迷離。最令人吃驚的是,她的神經似乎超脫於世外,遊魂似的飄到馬路中央,全然不顧腦袋正上方的紅燈閃爍。
恰在此時,一輛紅色計程車飛也似的壓過來,似乎想搶在綠燈之前——
“張紅——”我扯著嗓子驚叫,魂魄幾乎驚飛。
張紅猛地停住了腳步,計程車擦著她的臉疾馳而過……
“張紅,張紅!”我嚇壞了,跺著腳衝她招手。
()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