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聽他提起顧南城的傷,不免心下內疚,暗瞟楊棹雪一眼,見她也正瞧過來,不由臉上一燒,匆匆移開視線,乾咳兩聲問道:“南城還傷著,何必大老遠跑出來,同我說一聲,我去採了送到鳳陵便是。”
楊棹雪搖頭道:“若這般容易,我們早已遣人去採。只是這枯榮草一離了土,半時辰內便即枯黃萎爛,失去效用,因此才要帶著南城,去小屏山上當場採摘敷用,還需住上幾日。我爹不能輕離鳳陵,好在南城自己也識得枯榮草,便由我和覆舟一同陪來。”
秋往事點點頭,正盤算著如何請他們幫忙,卻聽楊棹雪道:“秋將軍滯留此處,想來是受了阿節留難?”
秋往事未料到她會主動提起,愣了愣,照實道:“不錯,裴節想借這機會分一半功,並迫朝廷認了顯廷名位。”
楊棹雪默然片刻,忽道:“秋將軍若想出城,可需我幫忙?”
秋往事吃了一驚,先脫口叫道:“求之不得。”旋即又訝異起來,疑惑地問道,“楊夫人為何……”
楊棹雪尚未答話,米覆舟先拍著胸脯道:“節哥不放你走?這有何難,我去同他打個招呼便是。他跟我爹學過武,管我叫師弟呢。你也算在火海里救過裴伯伯,我再去一說,他怎好意思為難。”
秋往事無奈地瞟他一眼,嘆道:“你小子不懂,家國大事,豈有這等兒戲。顯廷如今步步不順,若能借這機會一振聲威,或許可收挽頹勢,這縱不是命脈所繫,也是國運所連,你小子同他才認識多久,只怕還沒我那兩分交情,他哪裡會為你一個面子就放棄了。”
米覆舟不服氣地瞪大眼道:“你同他有什麼交情,打架的交情?”
連楊棹雪也有些訝異,覷她半晌,忽似想起什麼,問道:“聽說你是釋奴營出身,阿節當日曾在孫乾帳下歷練過,莫非是那時?”
秋往事不欲多言,草草點了點頭。
楊棹雪見她神情複雜,心念一動,又問:“當日阿節曾同釋奴營內一名女子有情,那女子莫非……”
“不是我。”秋往事搖頭,“是我姐姐。”
楊棹雪一時怔愣,半晌方道:“竟是你姐姐,真是天意。”
秋往事聽她語氣有異,便問:“怎麼了?”
楊棹雪搖搖頭,嘆道:“如此說來,你姐姐還曾救過雁遲性命。”
秋往事吃了一驚,訝道:“怎會,她們不應見過。”
“這個自然。”楊棹雪道,“那時阿節已被大哥自孫乾處調回,有一回在蒼鷺嶺間行軍,雁遲染了瘴氣,一病不起,我用盡百般手段也不見效,一時間也來不及送他回鳳陵,眼看人事不知,幾乎不治,卻是阿節弄來幾味草藥,說是當日釋奴營中認識的女子便以這方子醫瘴毒,很是靈驗。我起初並不如何相信,也是死馬作活馬醫,熬了一副灌下,哪知當晚便見好轉,連服幾日便能起得身了。我曾反覆問阿節那女子是誰,如此醫術,不該埋沒。他卻一提便紅了眼,只是苦笑,模模糊糊說過幾句,我拼湊得知他曾與那女子有情,之所以被調回來,便是因大哥反對此事,因此大哥斷不會答應就那女子出來。”
秋往事怔了半晌,拳頭漸漸握緊,渾身微微顫著,低著頭道:“裴節就知道怕這怕那,當日出逃便因他猶豫來猶豫去壞了事,若肯聽你的話爭取一番,姐姐也未必沒有機會,他竟試都不試。”
楊棹雪看著她,猜到她姐姐後來定是凶多吉少,眼中也有幾分傷感,輕嘆道:“阿節從小被他爹管得甚嚴,從不容一句半句頂撞,養成如此脾性,倒也怪不得他。”
秋往事抬眼瞪著她,冷哼道:“不怪他,莫非怪我姐姐活該倒黴麼!”
楊棹雪一時無言,也默默地不出聲。米覆舟耐不住沉悶,插道:“這麼說來,節哥欠你姐姐天大一份情,豈不更沒道理攔你。”
秋往事收收情緒,瞪他一眼道:“所以我說私情與國事無關,他豈有這麼好說話。”
楊棹雪忽道:“過關不難,我可以幫你。”
秋往事聽她又提到此事,並不似試探,越發覺得訝異,問道:“楊夫人是看姐姐救過顧先生的情面?”
“不全是。”楊棹雪搖頭,“我先前便如此提議,是因明光院與楊家素來不睦,我在顯軍時,更曾與他們正面衝突,如今入永安,未必不受留難。而你與皇上衛昭皆是關係甚好,若能相幫,想必順利不少。”頓一頓又道,“還有一層,我爹一生不曾離開廣莫,你可知他如何知道永安小屏山上的枯榮草?”
秋往事心中一動,問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