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張長桌,數十人或坐或立地圍作一圈,多半是耄齡老者或青壯男子,也有幾名樣貌精幹的婦女。李燼之同秋往事上前一一見過了禮,略客套了兩句,坐在首座的一名老者便敬上一杯酒道:“近幾年託容王爺的福,咱們也過了幾天太平日子,按說兩位將軍這是替咱們征戰搏命,咱們只應感激,不該有旁話,只是到底關係著全村幾百條性命,咱們也不得不謹慎些。還望將軍能給個準信,要是前頭果然狀況不好,咱們把女人娃兒送走了,漢子們還回來聽憑將軍差遣!”
李燼之面色沉肅,飲盡了酒,欠身道:“老人家言重了,我們偶然路過此地,確實不知前頭起了戰事,可否請說說詳細情形。”
那老者似猶不相信,狐疑地看了二人半晌,方沉聲道:“打四五日前起便有軍馬一道道地過,在三日之前,忽然打北邊一下湧來上百號人,拖家帶口大包小包的,一看便是逃難。聽他們一說才知道原來顯兵已到當門關下了,還說來的是那大煞星盧霸王,前頭吃緊著呢,怕是撐不久。他們在這兒歇過一晚也便繼續南下了,還讓咱們也趁早收拾包裹走人。咱們原本想著就算顯兵真打來了,可咱容王爺也不能輸了。誰知近兩日這傳令兵馬是一日緊過一日,個個風塵僕僕的,有些還帶著傷,嘴上卻嚴實,啥都問不出來。咱們瞧著真不對了,今日正召集了大家夥兒商量個主意,恰好你們便來了。兩位若當真不是增援去的,我勸你們還是先歇兩日探探風聲吧,聽得說顯兵已把關下都堵死了,根本過不去人。”
李燼之先還疑心是以訛傳訛聽風化雨,可後來聽他說得確實,想必當門關處就算不曾真的打起來只怕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回頭見秋往事也是面色凝重,皺眉不語,他略一沉吟,抬頭道:“多承見告,此事咱們也是不知,眼下也摸不準狀況,各位且稍安毋躁,可否容我二人先商議商議,回頭定給諸位一個交待。”
眾人見他二人似是確不知情,似也都頗覺失望,面上不安之色更甚,略說了兩句客氣話便領著二人進了後堂,讓他們單獨商議。
後堂原是村人宴飲聚會的所在,極是闊大,除東牆處砌著一座不足三尺高的小小戲臺之外,其餘便空空蕩蕩。堂中門窗緊閉,黑黢黢的。四下一片寂靜,只聞前堂“嗡嗡”的議論聲一陣高一陣低地傳來。待引路之人一走,秋往事便迫不及待地壓低了聲音問道:“五哥,你瞧這事怎樣?”
李燼之持著一盞油燈,蹙眉搖頭道:“具體的說不好,只是他們既然連盧烈洲的名字都說了出來,前頭恐怕當真是出問題了。”
秋往事沉吟道:“照日子看該是無恙他們才到當門關不久就打起來了,咱們提前離開回亭鎮,只怕一路上正和傳令兵走岔了。”
李燼之緩緩點頭道:“現在只不知道究竟打到什麼程度了,顯兵既已到了當門關下,那濟城和道原不知怎樣了。”
秋往事撇撇嘴道:“那個周齊本就是裴初的人,當日被迫降了我們,只怕這會兒又叛變了。盧烈洲數日之內便到當門關下,若非早有準備,那便只能是打這兩地調的兵。”
李燼之垂目思忖片刻,若有所思地搖頭道:“按說不會,周齊此人自視甚高,在裴初手下一直自認沒能盡展所長。他帶兵其實也確有些能耐,是擔子越重挑得越來勁的人,所以我當日才索性將兩座城都交給他,便是為安他的心。何況他當日臨陣倒戈,親手殺了自家兄弟,如今就算他想回頭,裴初只怕也難容他,這裡頭的利害,他不會掂量不出。再說那兩地也非只他一人,我後頭也陸續調了人過去,都是靠得住的,豈會沒半點聲響就投了敵?這裡面不知又有什麼關竅。”
秋往事心念電轉,揮揮手道:“這且不管,最怪的還是盧烈洲怎會忽然出手攻城?他是不知道咱們偷偷上了風洲,以為裴節隨無恙進了當門關,索性便來硬的?那就是說三哥沒問題,沒洩了咱們行蹤?”她略微一頓,旋即又搖頭道,“也不對,他要是認為裴節在城中更不該貿然攻城才是,否則一來太過冒險,二來落人口實,絕非上策。那莫非他正是知道我們同裴節都不在城中才想趁機撈了這個便宜?這也不怎麼說得通,他此番孤身犯險顯然是為搶回裴節,又怎會忽然撇下正主倒打起當門關的主意來了?當門關什麼時候不能打,何必如此倉猝?難道是想玩一出圍點打援,攻城是假,引咱們匆忙回救,趁機劫人是真?”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李燼之一動不動地站著,心中千頭萬緒,直不知要從何理起,“只是他此舉始終太過突然,不知是真的臨時起意還是早有安排?濟城和道原又是怎麼回事?咱們如今也只有儘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