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壁吸引了注意力,顧不上許願,先快步穿過林間向那絕壁行去。此時天際已透出微微的亮色,整片樹林也似被漸漸染上了色彩,褪去了朦朧的灰暗,現出豔色的紅與純色的白,放眼望去直如茫茫雪山間燃著熊熊烈火,帶著叫人敬畏的美。秋往事也不覺放輕了腳步,壓低了呼吸,看著那覆於崖壁上的沉沉黑幕隨著距離漸近與天色漸亮緩緩揭起,露出其上銀勾鐵劃的錚錚字跡。字跡至數十丈高的崖頂排列而下,密密麻麻地直至半山腰處,站在底部看不清究竟刻了些什麼,只可見最東首處自上而下五個足有丈許見方的赤紅大字:千秋高士壁。
背後忽有腳步聲蟋窣想起,秋往事並不回頭,帶著滿滿的崇敬之意喃喃道:“這便是千秋壁。”
李燼之上前與她並排而立,同樣抬頭仰望著石壁,肅然道:“不錯,這便是鳳神的九束尾羽所化的九座千秋壁之一。我風族自立族以來,最傑出的英才,最有為的英雄,皆留名其上,以傳不朽。”
“這一座高士壁,所錄的是歷代最有造詣的樞士吧?”秋往事仰著頭,輕聲問著,似是怕驚擾了此處莊嚴。
“不錯。唯有臻一品之境的樞士方可刻名於此,三千年來,這高士壁上也不過留下了三百二十七個名字。”李燼之側頭望著她,微微一笑道,“以你天姿,或許將來便能成為這第三百二十八個名字。”
“豈有這般容易。”秋往事輕嘆道,“七品六品之間,四品三品之間,二品一品之間,素來便是樞術修習中的三道坎,其中又以一二品間的鴻溝最是難以逾越,當真可稱是天人之別。”她說著忽又展顏一笑,眉梢一揚道,“何況比起這高士壁,我倒更希望能在風都英雄壁上留名。”
“這倒也非遙不可及。”李燼之眼中也現出鋒銳之意,“英雄壁上所刻之人,非有開國之業,便有救國之功,那上面最新的一個名字,便是你爹葉無聲了。父女同登英雄壁乃是三千年來未有之事,不知你可能成為這史上第一人。”
秋往事目色沉沉,若有所思,沉默良久方輕聲道:“我當日在須彌山中,日復一日地似也便能這樣過一輩子,及至下山之後,才知我是真的不甘心。我已為這亂世付出過太多代價,所以如果它終將結束在誰人手裡,那我便一定要做那個人。”
李燼之側頭定定地看她半晌,回過頭微微一笑道:“那你方才可許了願了?此處可是號稱有求必應的。”
秋往事微微一怔,這才想起許願這檔子事,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道:“這倒不必了,我許願從來也不靈,就別多費那心思了。”
李燼之聞言眉心一蹙,拉著她回到林中,抬手撫過她雙眼道:“許願自是時靈時不靈的,你若先前從來不靈,那便是今後會一直靈,快好好許一個。”
秋往事無法,只覺心思盡留在方才被他撫過的眼皮上,思緒紛紛雜雜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得胡亂閉了陣眼便作罷,終究連自己也不知到底許下了何種心願。
下山途中李燼之便向江一望提出了招秋往事入軍中一事,江一望自是欣然應允。趁著四日後王落壽宴之時,江一望便將秋往事正式引見給了一班文臣武將。眾人雖多在碧落節時便已見過她一面,當日卻只知她是王落等新認回來的妹妹,也並不知究竟是何來頭。如今見江一望鄭而重之地親自介紹,雖聽她不過任個千袍,遠比不上在場諸人的顯貴,心下卻也不敢小覷,紛紛放下身段上去同她敬酒談笑,一面也暗暗打探她的身份背景。
秋往事事先得過關照,又有李燼之同王宿在邊上照應,因此雖是第一次經歷這等場面,倒也應對自如。她雖長於山野,並無名門矜貴之氣,但也自有落落自持之風,不似出自尋常人家,偏於自己身份卻又語焉不詳,諱莫如深,惹得眾人更是大起疑心,暗自猜測不已。第二天起,種種零零碎碎的傳言便在軍營與官府間蔓延開來,一時人人皆在談論容府這身份莫測的老七究竟是何種來頭。
止戈騎大營中近日更是沸沸揚揚,雖礙於軍紀,無人敢公開議論,可練兵之餘,總是隨處可見軍士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處小聲交談著什麼。
“你可聽說了,飛隼隊的新頭兒好像是個十來歲的丫頭。”
“嘿,什麼丫頭,人家可是大有來歷,聽說是個三品的天樞。”
“乖乖,三品?怪不得璨哥三流塵樞的身手都爭不過她。咱軍中可有三品之人麼?連李將軍也不過四品啊。”
“還不止,我可聽說她是葉無聲之女。”
“當真?!葉無聲?!是說那個葉無聲?!”
“可不就是那個葉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