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空背過身去,窗外風輕雲淡,正是一個好天氣。他感覺胸腔之內隱隱作痛。
數年之前,他曾被明微的反震之力所傷,耽於治療,落下病根,而這次,霍安青本不是他的對手,但他說的對,他的心並未真的平靜,而且——霍安青與曾經和自己交手的西門吹雪不同,他的劍法極其恣意,張狂若急風驟雨,即便是他,也受了也小傷,雖然霍安青傷得更重,沒有個一年半載估計好不了。
一場酣暢淋漓的決鬥。
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感覺,久到他都快忘卻了。
藍煙與曉夢不敢說話,只是靜待著葉微空的吩咐。
他卻只是揹著手看著窗外,目光平靜。
“罷了,且看老三吧。我們暫且,靜觀其變。”葉微空淡然道。
明微,我再最後縱容你一次,如果他不自量力,那麼我也不會就此罷手。
最後一次。
伴隨著明王葉微空的回京,又一次的暗潮湧動,群臣如非必要絕不宴客,只龜縮家中,閉門不出,壓抑的黑雲籠罩在京城的上空。
不過數日,先皇病重,宣葉微空進宮,這是葉微空回京以來,第一次踏入皇宮。不同於往日的錦服正裝,他不過一襲棉布白衫,長髮束冠,極盡樸素之態踏入皇城。儘管如此,他一路走來,無一人敢與之對視,有些人的氣勢,天生就讓人不敢逼視。
數個時辰之後,先皇駕崩,明王葉微空離京,只雲州為一轄之地。
一場百官以為會起的風雲,一夜之間消散於無形。
新皇葉青嵐親自送葉微空離京,輕車簡裘,叔侄之間彷彿毫無芥蒂。
錦國葉氏皇朝九十七年,新皇葉青嵐改國號為日昭,勤勉政事,勵精圖治。
*****
雲州仍是那般大氣雍容,又不失水鄉的溫婉細緻的模樣。輕雲淺霧,曲水流觴,極盡風雅,不負白雲城之名。
清風湖畔明玉樓。
一人獨坐樓上,白衣勝雪,烏髮如墨,他微微閉著眼,彷彿在小憩,眉眼清淡,倒也有幾分水鄉清秀之氣。
只是待他睜開眼來,用一種淡漠的目光看向窗外,這樣的氣度和風采,遠不是容貌可以比肩。只是一個尋常眼神,便有著那種居高臨下彷彿雲端中人俯視下界的氣勢。
“王爺,有信到。”身著水藍衣衫的侍女恭敬垂首,遞上一封信,打斷他微有些煩悶的心緒。
接過信來,開啟的瞬間飄出一片淺色粉末,葉微空的眉間一跳,果然感覺自指尖開始有種麻癢的感覺向身上蔓延。
藍煙垂首不動,嘴角卻忍不住動了一下。
這是第幾次了?明微大師何以這麼愛捉弄主人。
雖然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葉微空這次還是皺起了眉,顯得有些不快。
葉青嵐繼位已經兩年,但他仍未能見到明微,他比五年之前更行蹤飄渺,難以尋覓,他甚至有一瞬間懷疑,明微如此算計,是不是真的出於對他的感情,想與他相守。
畢竟——從未有過承諾。
他在雲州等了他兩年,可他只隔一斷時間託人送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自己。
胖胖的彩泥人,精緻的木雕,古樸的髮簪,顏色奇怪的手帕,甚至是一支糖葫蘆,一根糖人,有一次,居然送了一盒胭脂!!!!1
這次還好,是一封信,可是附帶了這種令人身上發癢的藥粉。
——真是,太縱容他了。
葉微空哼了一聲,取出信紙,“空鳴山——峽谷?”他丟下信紙,眯起眼睛,眼神幽深。
*****
峽谷之中頗為幽靜,少有人來的緣故,遠離塵世,不聞人聲。
一處山泉清澈見底,溪水明透,在陽光下泛著粼粼銀色的微光。
葉微空見到那人的時候,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赤著雙足放在溪水之中,頭一點一點的——
居然正在打盹兒……
但單單看到這一幕,心底便有一種寧靜安樂的感覺緩緩滲了上來,舒心而平和。
他緩步向前,在他面前站定。
或許是投下的陰影讓他少了陽光的照拂,他醒了。
睡醒的時候依然是那副迷糊茫然的樣子,他揉了揉眼,抬起頭來,隨即緩緩勾起唇角,明若流光,笑若微瀾。
“好久不見,葉孤城。”
作者有話要說:請靜待番外
容我緩緩再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