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公堂,手指穆縣令蹦著高的謾罵,錢家夫人抱著閨女哭的聲嘶力竭……
閆知府深深的覺得,這個縣令的素質,忒差了,也忒目中無人了。
難不成自己這個知府大人擱在這裡只是一個擺設? “來人!” 閆知府怒極,驚堂木狠狠一拍“啪——”。 “錢林,你身披官袍,行動舉止卻還不如一個平頭百姓,乾脆,扒去這身皮囊,隨便你當街撒野學市井無賴!” 錢縣令如遭雷擊,雙腳蹦回地面。手指頭也被袖籠遮住,滿臉羞紅,垂首往後很退了幾步。
這個時候,大堂外又開始熱鬧起來,聞聽風聲的清水縣百姓,個個趕集般的呼朋喚友,熱心腸的人士,還要得意揚揚宣講一番剛才的動態……
“喂——各位青天大老爺,怎麼明明我們穆柯公子是被誣賴的,還不放出大牢?老在裡面蹲著。穆公子都蹲瘦了呢!” 想不到那廝還有鐵桿粉絲。一個個惋惜的模樣,似乎,蹲瘦了的穆柯公子,很不令大家滿意。有損形象嘛! 其實是穆柯那張臉忒惹人憐愛。沒事兒在外面晃晃。能給大傢伙賞個心悅個目啥的吧? 剛才閆知府那聲呵斥,徹底寒了錢縣令的心,到了這會子。終於想明白了,自家這通折騰毫無意義,傷害不著穆柯不說,千金閨女的名譽毀的更厲害了…… 黃通判最後又伸一次援手:“嗯——這不是還沒簽字畫押嗎?說不定千金小姐真是發癔症……”。 他的看熱鬧不嫌事大,錢縣令可不敢再折騰了,真把官袍當眾被扒下,就算以後拼命保住官職,這人也丟大發了。 “閆大人,我們——不告了!” 此話一出,渾身無力的錢千金,“嗷——”一聲嘶叫,整張臉埋進母親懷裡再無聲息,徹底絕望了似的。 大堂外的馬師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扯一扯身旁宋狀師的衣袖。 正看得兩眼放光的宋狀師抻抻前襟袖口,大踏步邁出人群。 “各位大人,學生身為穆柯所請狀師,繼續狀告錢千金誣賴陷害……”。 這是形勢反轉、不依不饒的節奏嗎? 閆知府再次覺得此行太過沖動,一個小小的退婚糾紛,得鬧騰到多久才算罷休? 好在,依然身著牢囚服裝的穆柯公子,到了。
花樣美男真的消瘦了不少,精緻的五官,多了點刀削斧劈般的稜角,面寒似水,一雙眼睛幽深幽深的掃向人群,然後面向大堂施禮。
男人嘛,總得經受點磨難,才能茁壯成長。
此番穆柯公子的神采內斂,舉止從容,談吐沉穩。
只是他一出口,穆縣令就一隻腳跺到了另一隻腳。
“多謝各位大人秉公辦理,多謝宋狀師仗義執言,多謝父老鄉親鼎力相助,穆柯——願即刻撤回訴狀,與錢小姐兩不相欠。”
形勢一片大好,正該乘勝追擊,當事人卻偃旗息鼓主動撤兵,宋狀師兩眼的神采暗淡下去。
“柯兒——”,穆縣令一聲低喚,他其實也不是那樣窮打猛追的性子,但是,剛剛還被錢縣令指著鼻子罵“老賊”……
“爹,這段時間讓您和娘操心了。”穆柯鼻子有些酸楚,一躬到地。
他轉向大堂一角猶自落淚的錢家夫人,前行幾步,也是一躬到地。
“是穆柯退婚在前,錢小姐誣賴,也有因由。今日請各位大人作證,穆柯與錢小姐恩怨兩清,再無干系,從今以後,請錢小姐另尋有緣人……”。
這做法兒倒也像條漢子,大堂內外頻頻點頭表示讚許表示感動的真有不少。
然而,有些人的心肝硬了,怎麼做都被感動不了。
穆柯還在一躬到地,直到說完這番話,才緩緩抬頭起身。
從錢家夫人的懷中,一道身影爆射而出,伴隨著“嗷——”一聲嘶吼……
腦袋抬到半路的穆柯,只覺得眼前一花,面上一疼,身子踉蹌後退。
從額角到顴骨處,迸濺出幾點血紅的花朵……
錢千金面色猙獰摔倒在地,右手猶自舉著一枚亮閃閃的髮簪,簪頭磨尖,凝著一顆血珠。
“如此,才能恩怨兩清。”
千金看向穆柯,一字一頓,從牙縫裡迸出。
“柯兒!”穆縣令怒了,一邊衝向兒子一邊對閆知府大叫:“大人明鑑,錢家千金實在不可理喻……”。
大堂屏風後,已經旁聽了一會兒的穆家夫人,雖然不知道兒子又受到了什麼傷害,也足夠她把腸子悔青了。
自己怎麼會相中了一個這樣偏激的女子做兒媳婦?
錢縣令夫婦這會子也被驚駭的不輕,一前一後抱住了女兒,嘴唇哆哆嗦嗦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只有穆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