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著白大褂,口罩遮住大半張臉,還帶了一幅厚重邊框的眼鏡。
卻依然遮掩不了那雙眼睛裡灼烈滾燙的暗色流光。
對方將門反手關上,一步步走到蘇時面前,抬手撫上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
身體前傾到他耳側,語氣極柔和,卻像是藏著幾乎迸裂的熾熱岩漿。
“戴納,最後一次騙我……是什麼意思?”
“瑾初,林總其實一直都是最惦著你的。那邊的療養院林總親自選了好幾十家才敲定,都是最專業的醫療裝置和醫護人員,你過去住上兩個月,身體一定就能好起來了。”
“大哥關心我,我知道。”
接過他遞來的機票,蘇時的目光落在航班號上,心裡最後一絲僥倖也終於熄滅。
果然是劇本上那一趟航班號。
劇情的主線上沒有區別,可他自己買機票離開,和林封親自買機票把他送走,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明明已經拿到了不少經驗點,只要順勢登上那架飛機,就能圓滿地結束這個世界。可只要想起那雙眼睛裡灼燙的暗色火焰,他的胸口就絲毫輕鬆不起來。
看著對方眼裡明暗不定的鬱色,助理心裡越發打鼓,找藉口出了門,就把電話給林封打了過去。
“……我知道了,今晚我會回家。”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辦公室沒開燈,林封向後仰靠在辦公椅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沉默一陣,又特意補上一句:“先別告訴瑾初,免得他多想。”
瑾初那天的反應實在太過激烈,有些事情終歸是不能奢望的,他也只能收斂起所有還未來得及理清的心思,把精力投注進商場的博弈中去。
這麼多天了,居然再沒有像那天在醫院裡睡得那樣安穩過。
梁秋剛被逼進死路,林氏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起訴的具體流程。等林封終於處理好手頭的事務,匆匆趕回家,已經過了深夜。
助理快步迎上來,憂心忡忡地望向緊閉的臥室門:“瑾初屋裡的燈一直沒關,我不敢敲門,您要現在去看看嗎?”
時間已經很晚了,林封微蹙了眉,望向門縫裡隱約透出的燈光,快步走了過去。
擔心是他睡著了忘記關燈,林封沒有敲門,只是放輕動作擰開門進去。
那個青年果然伏在桌上,連件衣服也不知道披,消瘦的脊背隨著呼吸輕緩起伏,顯然睡得正熟。
林封輕嘆口氣,小心地走過去。一手護在他背後,伸手穿過穆瑾初的腿彎,把他輕輕抱了起來。
隱約察覺到了姿勢的變化,穆瑾初皺了皺眉,卻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往他懷裡靠進去,本能地汲取著身旁的熱源。
忽然親近的距離叫林封胸口微澀,小心地將他放在床上,展開被子替他蓋好,目光卻不覺落在桌面攤開的信紙上。
似乎是封沒寫完的信。
心底忽然生出些不敢宣之於口的隱蔽希望,林封坐在床邊,拿起那張信紙看了下去。
入目的內容叫他不覺微訝,挑了眉看下去,神色就不覺柔軟下來。
紙上的字跡工整清俊,也不知怎麼就忽然拿出了寫回憶錄的架勢,絮絮叨叨地寫了不少極瑣碎的小事。
十八歲生日時收到了大哥送的禮物;高考那天大哥特意準備了早餐;和林?打了一架,然後大哥把林?揍了一頓;畢業典禮的時候看到大哥站在臺下,還故意帶著墨鏡,生怕別人認出來。
林封深吸口氣,眨去眼中的水意,胸口一片溫熱滾燙。
連他都已經不大記得,原來在那些不曾留意過的時光裡,他們還發生過這麼多的交集。
隱約覺出身旁有人,蘇時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望過去:“大哥?”
“大哥在,好好睡覺。”
清清嗓子掩去哽咽,林封抬手揉了揉他的額頂,語氣依然溫存柔和。
已經習慣了對方的突然襲擊,蘇時咕噥一聲就打算繼續睡下去,卻忽然覺出些不對。
茫然地睜開眼睛,發現林封手裡拿著的信紙,他的神色忽然一變,抬手就要去搶:“大哥,這個不能看!”
“好好,大哥還沒來得及看,還給你,彆著急。”
把撲騰起來的身體穩穩當當接在懷裡,林封面不改色心不跳,安撫地輕輕拍著懷裡的身體:“沒事沒事,不著急,大哥保證什麼都沒看……”
沒看才怪!
經驗點都要塌了!
蘇時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