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死……我還有事要做,”
雖然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蘇時卻還是咬緊牙關,低下頭單膝跪地,主動朝面前的追殺者表示了屈服。
“我跟你們回去; 請先不要擊殺我……”
至少讓他見到教皇,至少讓他有機會發出致命的一擊。
教皇已經吸收了太多的暗力和惡念,主角無論將能力提升到多強,都註定不可能贏得過已經魔化的教皇。
他現在必須要活下去。
習慣了筆直擔負盔甲的肩背終於緩緩彎下去,年輕的聖騎士垂下目光,左膝幾乎已經觸及冰冷的地面。
披著黑袍的追捕者依然不為所動,緩緩朝他走過去。
滾燙的火焰在兩人之間驟然鋪開。
還不及反應過來,蘇時已經被熟練地攬住後背打橫抄起,身不由己地落進了個熟悉的懷抱。
“可能會有點燙,閉上眼睛。”
沉穩的聲線平靜響起,蘇時不及開口,只覺眼前驀地一灼,漆黑的火焰已經在兩人四周熊熊燃燒,將追擊者盡數毫不留情地吞沒幹淨。
風聲驟起,蘇時被有力地手臂扣進懷裡,卻依然能隱約感覺到周身瞬間滾燙乾燥。炙烤著他幾乎已經徹底脫水的身體,叫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才終於漸漸清涼下來。
意識已經很模糊,蘇時昏昏沉沉地想著自己究竟是哪裡漏了陷,眼睛艱難地眨了眨,還是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安寧的黑暗。
尋到那一處溫泉山洞,埃斯蒙德才終於停下腳步,將懷中的聖騎士小心地放下去。
鮮血已經將青年的衣物徹底浸透,臉上幾乎不帶什麼血色,眉心不適地微蹙著,唇瓣顯得蒼白而乾燥。
有流水順著石縫滴答淌下來,埃斯蒙德學著白天所見的情形,折下片葉子仔細接了些清水,小心地將他扶起,替昏昏沉沉的聖騎士喂下去。
清涼的水意觸到唇畔,懷裡的人在昏沉中依然顯出些本能的急迫,喉結艱難地滾動著,顯然早已渴得厲害。
怕他掙扎再傷了自己,埃斯蒙德連忙將他攬穩,又替他小心餵了些水。
強烈的乾渴焦灼終於被清水所慰藉,年輕的聖騎士漸漸放鬆下來,闔著眼睛安靜昏睡,眉眼間又透出原本的溫潤寧和。
想起在寶藏中所發生的一切,埃斯蒙德的目光黯了黯,胸口無聲蔓開幽微痛楚。
這具身體裡的靈魂依然是善良而赤誠的,雖然戴上了逼真的冰冷麵具,卻依然在用最溫柔的方式,無聲地守護著身邊的人。
望著他終於舒展開的眉宇,埃斯蒙德彷彿也不覺鬆了口氣,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拭去那張清秀的面龐上沾染的血跡和灰燼。
那些血跡已經乾涸,擦拭幾次也總不乾淨,埃斯蒙德蹙了蹙眉,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溫泉上。
……
蘇時從昏沉中醒來,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扒了一半。
迎上聖騎士震驚錯愕的目光,埃斯蒙德手上頓了頓,不無心虛地抿了抿唇,試圖解釋自己的行徑:“你身上都是灰……”
火遁就是這一點不好,不像水系和冰系,出來身上永遠都乾乾淨淨,從來不用擔心形象出什麼問題。
依稀還記得對方抱起自己衝進火裡就跑,蘇時瞬間瞭然,無奈地彎了彎眉眼,卻還是依然撐身向後挪開,自己抬手解上衣領。
埃斯蒙德的手頓在半空,片刻才收了回去,沒有再繼續幹涉對方的動作。
兩人畢竟才不歡而散,誰都沒想好要怎麼開口,山洞裡再一次安靜下來,只剩下了滴答的水聲。
埃斯蒙德靜靜望著他。
聖騎士都是驕傲的,他們的尊嚴甚至重過生命。即使選擇這樣充滿了誤解的方式,對方也依然不願向自己開口,來向自己尋求幫助。
可就在那一刻,他卻親眼見到面前的人慢慢跪下去。
筆挺的脊背彎成隱忍的弧度,清潤柔和的側顏繃得死緊,那雙眼睛似乎已經很暗淡,卻依然閃著不甘的光芒。
所以他再也沒辦法只是那樣看下去。
對方脫下衣物的動作有些遲緩,目光靜靜落在虛空的某處,抬起的手輕輕打著顫,顯然已有些力不從心。
埃斯蒙德終於忍不住,朝他走過去:“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我來幫你,可以嗎?”
聖騎士循聲抬起頭望向他,那雙眼睛裡早已恢復了清朗澄澈,甚至還透著顯而易見的關切隱憂。
蘇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