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時微抿了唇,低下頭試圖快步離開,記者們卻依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推搡間幾乎就要再叫他站立不穩,背後卻忽然多了一隻手,將他穩穩扶住。
下意識抬起頭,梁軒逸正站在他身旁。
見到那張熟悉的清冷麵孔,記者們驀地回神,慌忙收起咄咄逼人的架勢,人人眼中都驚疑不定。
梁軒逸會過來旁聽庭審,本身就已經足夠奇怪了。
出身於頂級音樂世家,父親是華語樂壇教父梁開霽,母親是軍藝的國寶級歌手,梁軒逸的道路從出生那一刻起幾乎就已經被鋪好,只需要一路走下去,就能輕易到達別人無法觸及的巔峰。
還不到二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諸多國際的鋼琴賽事上拿獎拿到手軟。一年前遵從父親的意願,梁軒逸轉而向歌壇發展,無數早已寫好的詞曲鋪在他面前等著他挑選,要在歌壇嶄露頭角是遲早的事。
這一次,《超級巨星》也給他發了邀請函,他卻沒有理會。路透的訊息裡,這次的踢館歌手再次給他發了邀請,但他是否接受,依然還是個未知數。
梁開霽在圈中地位超然,當今歌壇一半的歌王歌后都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梁軒逸站在這裡,記者們還真沒有多少提問的膽量。
“他聽不見,差不多就夠了。”
梁軒逸淡聲開口,抬手排開人群,俯身將掉在地上的助聽器撿起來,目光卻不由微沉。
推搡間不知被誰踩了一腳,助聽器已經斷開碎裂,顯然不能再用了。
“謝謝……”
蘇時輕聲開口,要去拿過他手裡的助聽器,梁軒逸卻已經把殘骸握在掌心,放鬆力道牽住他的手腕:“走,我先送你回去。”
記者們不敢攔,眼睜睜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不由分說將人領走,盡是心有餘悸,彼此對視一眼,便沉默著各自散開。
梁軒逸的動作並不強硬,力道甚至很和緩,一路把蘇時領進車裡坐下,微微頷首,前面的司機就發動了汽車。
把人領回來,梁軒逸才來得及考慮交流的問題。略一沉吟,正要掏出紙筆寫字,卻被輕輕按住手臂。
“你說,我能看得懂。”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不見,青年的嗓音也顯得輕柔,纖長眼睫一閃,抬起頭認真望向他。
神色專注溫和,眸光水洗般清澈。
心口驀地輕顫,梁軒逸稍一晃神,才放慢語速:“天娛還在掙扎,不用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
雖然知道他是在讀自己的唇語,卻依然不大習慣這樣毫無保留的注視,明明知道對方聽不到,聲音卻還是不覺放得低沉柔和。
像是沒料到他也會說這種話,青年微怔,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梁軒逸不擅安慰人,只說了一句,就將目光轉向窗外。
他才收到了《巨星》踢館歌手的邀請,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參賽,為了避嫌,今天的庭審原本不該來。
可就在昨晚,他無意間看到了那個有關抄襲的採訪。
對上何元緯,宮徵羽根本全然不是對手對方早已成名多年,深諳鏡頭下的表演之道,清楚該如何恰到好處地運用語言和神態,該怎樣讓觀眾看到他們想看的東西。
《祈禱》和《穿過風》中幾個小節的旋律幾乎完全重合,《穿過風》唱的是相愛的甜蜜幸福,濃郁的愛意幾乎透過每句歌詞傳遞出來。那幾個小節是整首歌的精髓,喚醒了每個人關於初戀過往的酸甜回憶,叫整首歌一躍上了數個層次,徹底超越了尋常情歌的範疇。
《祈禱》的曲調卻絲毫無關情愫,純稚自然,溫暖靈動,像是披著陽光穿梭在原野間的透明精靈,一不留神就會從指間掠過。
音樂圈的事向來不能篤定,他原本也不打算攪這趟渾水,點開影片看了一眼就要退出,卻被那個身影所吸引住了目光。
人群中的青年眉眼柔和溫順,嚴嚴實實裹著圍巾,生澀地躲避著鏡頭,幾乎還透著幾分未褪的少年氣。
烏亮的眼眸被鏡頭逼得倉促挪開,幾乎已經泛上水汽,卻依然沉默地堅持著。
出身音樂世家,按部就班唸書畢業,毫無懸念地走上音樂這條路。梁軒逸每天考慮的也都是該怎麼找到掙脫身上鮮明學院派風格的出口,怎麼突破自身更進一步,怎麼滿足父親過於沉重的期望。
看到那個人群中孤立無援的身影,他卻忽然生出了要幫一把的念頭。
於是他連夜拜訪了鄭星雲,將《祈禱》彈給他聽。對方在聽過之後,沉默良久,終於毅然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