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說,傅先生那樣保護他,如今被罷官了,他應該反過
來保護傅先生。”
董重裡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除了報信,還有事情嗎?”
雪藍明白董重裡已經猜到一些東西了:“是有事,只是託付給我們的人有話在
先,不能告訴更多的人。”
董重裡說得更直率:“我曉得是傅先生。這一輩子他從沒有真正相信過與自己
志同道合的人,遇到過不去的難關時,反倒是最先想到梅外婆和你們。”
天黑之前,雪藍不僅去過在廢墟上重建的糧管所,還在董重裡的建議下去了九
楓樓。杭九楓正在同手下的人一起打掃修復一新的倉庫,準備接收夏糧。他像往常
一樣,不同雪藍說一句話。雪藍幾乎是面對面地告訴他,傅朗西被罷官了。杭九楓
也不對她眨一下眼睛,硬是等到董重裡將雪藍的話重複一遍後,才回應說,又不是
只罷傅朗西一個人的官,相同的情況多得很,實際上段三國也被罷了官。傅朗西是
大官,越是大官越不怕罷,那些被俘虜的國民政府大官,論罪行人人都可以槍斃幾
十次,結果反而成了座上賓。何況董重裡當初還說過,從林大雨那裡奪走的紫玉有
旺夫之相,所以傅朗西的事根本用不著別人操心。董重裡故意說,傅朗西被罷官,
侉子陳卻升官當了副縣長,這中間有些讓人想不通的東西。杭九楓沒有被這番激將
法左右,反而勸董重裡何不換個角度想想,看上去是侉子陳榮升副縣長,其實是又
有一個可以與馬鷂子媲美的人,被他和天門口人共同打跑了。杭九楓還說,當年在
四川,若是不跑,跟著第四方面軍去了北方,有那麼多的大仗打,自己根本不愁無
人賞識,也不用擔心沒有機會成就蓋世英名。有了在北方的資本,再回天門口,十
種威風凜凜都不足以顯示自己。想來想去,杭九楓最後還是不想去北方吃那些難以
下嚥的雜糧。北方只有高粱、玉米,那些東西就是用葷油炒,用雞蛋拌,用肥肉和
成泥,也沒有含在嘴裡肉奶奶香噴噴的大米飯好吃。天門口從街這頭到街那頭,哪
個女人不是天天要將身子洗得比河裡的黃尾魚還白嫩,臉蛋比燕子紅還嬌媚,男人
走到哪裡也不會忘記這樣的女人。北方的女人不好,一年當中洗不了幾次澡,身上
的灰厚得一擠就冒糞水,都可以留到太陽當頂時,挑到菜地裡去澆莧菜。
趁著杭九楓將心裡話一串串地往外掏,雪藍突然問:“一鎮呢?”
杭九楓突然怔了怔,嘴唇動了幾次才說:“我不同你說話!你走遠點,小心我
脾氣上來一把掐死你!”
雪藍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真的轉身就走。獨自同杭九楓說了一陣話的董重
裡追上來問雪藍,是不是情感上無法接受一鎮之死。雪檸表示,就憑杭九楓說的那
句話,她就敢相信一鎮的死是個騙局。當然,雪藍還要用同樣的方法去問問段三國,
最終確定答案。
處在半退休狀態的段三國心情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說起傅朗西被罷官,
段三國的感慨與杭九楓有所不同:“這些年,我們都在無形當中受到梅外婆的影響。
往回去十幾年,莫說傅先生,就是我也不會犯下這樣的過失。刀子掛在鼻尖上,不
躲不閃,還要告訴人家磨刀的方法不對;砒霜放到嘴唇上了,還要用舌頭舔幾下,
評價是鹹了還是淡了。”
董重裡被這句話打動了,也跟著說:“梅外婆若是多活幾年,連杭九楓都會棄
舊圖新。”
就在這時,雪藍再次突然發問:“一鎮呢?”
段三國眉頭一揚:“這孩子,心裡面沒有出事吧?”
雪藍索性說得更直率:“一鎮沒死,他人在哪裡?”
段三國仍舊不動聲色:“你不要再說了,雪家已經瘋了一個常娘娘,再加上你
也沒有管束地亂咬亂嚼,街上的人又會當做沒有男人鎮宅的陰邪來對待你們雪家。”
雪藍的單刀直入之計被段三國輕而易舉化解了。回到家裡,雪藍很不服氣地對
雪檸說,段三國越是鎮靜自若,越是說明心中有鬼。雪檸勸她,若是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