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怎麼樣的女子呢?是不是特別嫌貧愛富?布衣出身的KEN在她那裡,到底有沒有機會?但知心硬生生地把話憋了回去,沒有造次。天曉得費揚會是什麼態度,萬一他一經知情,首當其衝,高唱著門不當戶不對的調調,來個棒打鴛鴦,KEN那就太慘了——
“知心?”費揚輕聲喚她。
“呃?”知心醒過神來,仰面看他。
“知心,”費揚低低溫和地問道,“從明天開始,我可以天天來見你嗎?”他俯下身,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眼光有些迷離。
知心來不及作答,她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危險的時刻——沉寂的夜色,模糊的樹影,費揚近在咫尺的臉。他正在溫柔地、一點一點地逼近她,他的雙眼有星光,有亂夢,他的呼吸撩動著知心的面孔,溼溼的、熱熱的,很癢很繚亂。
知心心頭一慌,趕緊拿出捉弄他的架勢,往前一湊,頑皮地仔細看他一看,而後快步退開。費揚定定神,不安地問,怎麼了?
“你的鼻毛,”知心拖長嗓音,“該剪剪了……”
“是嗎?”費揚尷尬得要死。
5
千伶靠在床頭,捧一冊厚厚的原版英文小說,念給費智信聽。這是費智信臨睡前的晚課,像小孩子睡覺之前必得聽一個諸如狼外婆之類的故事,抑或是虔誠的基督徒必得向天上的父做一段禱告。
費智信躺在絲絨棉被中,雙眼闔攏,鼻息均勻。千伶的聲音逐漸放低下去,事實上費智信的英文程度很差,根本不曉得她在唸些什麼。千伶由看英文電影而修煉出來的上佳口語,在他這兒,純屬浪費。
幸而費智信從來不計較她唸的內容,千伶逮著什麼就讀什麼,有時是報紙,有時是電影海報,千伶甚至還給他讀過《小王子》。
千伶的嗓音越來越低微,終於,她停下來,凝視著費智信的睡容。稍等片刻,她關掉了室內所有的燈,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梳妝檯的抽屜裡找到安眠藥瓶子,千伶倒幾粒出來,也不數,用水吞下。靠在床上,點起一支菸。她真覺得疲倦了。
“還沒休息?”費揚敲了敲門,進來。
“你爹剛睡下。”千伶直起身,整整睡衣。
“給他念書了?”費揚拿過她床頭的那本英文小說,看看標題,放下,“爹的英文沒到這種程度吧?”
“念什麼,並不重要,”千伶笑一笑,“可能是家裡太安靜了,他反而需要有一點噪音才可以安然入眠。”
“還是抽菸?”費揚看著她手頭的半支香菸。
千伶點點頭。平常在費太跟前,她是從來不抽的,維持著幽閒靜淑的古中國小妾形象。費太太不知道她有此嗜好,否則多半會嚇得尖叫一聲,昏死過去。
“你的安眠藥也還沒戒掉?”他又拿起她的安眠藥瓶子,搖一搖,嘆息一聲,一邊搖著頭,“提醒過你了,會上癮的,你打算幾時改?”
“我那位愛嘮叨的外婆,去世多年的老外婆,又復活了嗎?”千伶彈彈菸灰,望著他,笑。
費揚也笑。
千伶對費智信這位嫡親的公子沒有絲毫的惡感,相反,他們單獨相對時,氣氛甚至是愉悅的,彷彿一對善於調侃的親姐弟——費揚比她小不了幾歲,而且,他尊重她,同時,在他母親苛責她的時候,暗暗照拂著她。這些,千伶不是不知道。
“我和爹去公司的時候,你呆在家裡,會不會很悶?”費揚問。
“並不,”千伶吸一口煙,無意深談,“你知道的,你爹經常讓我去看場電影什麼的,何況管家也會買最新的碟片回來。”
“媽媽跟奶奶——”費揚欲言又止。
藥道 第六章(9)
千伶看他一眼,他想說什麼?
擱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費揚周到地替她拿過來,遞到她手裡。千伶看一看來電顯示,胸口失控地大力跳動兩下。
“有事?”費揚敏感地問。
千伶不置可否。
“改天聊。”費揚知趣地掩門退出。
手機執拗地響下去。千伶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深深吸菸,徐徐吐出,室內的菸圈繚繞不絕。手機輕柔的鈴聲不依不饒。然後,千伶忍無可忍,按下接聽鍵。
“是我,”KEN在電話那端,心平氣和地說,“我在你家門口,費宅,你舅舅的家,對嗎?”
千伶拉開窗簾,這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靜寂、幽涼。宅院離馬路尚有一段距離,中間隔著延綿起伏的草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