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迎候的管家吩咐了一句。
“好的,”管家答允著,隨即問道,“水果布丁預備下了,先生和丁小姐要不要先吃早餐?”
“有布丁嗎?”千伶忍不住問。
“出門前,我特意交代他們去買的,”費智信拍拍她的手背,“這樣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你再上樓洗澡休息,好嗎?”
千伶順從地點點頭。
“寶貝,你的氣色可不是太好,”他耳語道,“需要好好兒地睡一覺。”
布丁是在千伶最喜歡的那家店買的,細軟滑香,配以簡單的黑咖啡。千伶吃了幾口,覺得噁心,懷孕徹底改變了她的飲食嗜好。費智信敏感地看了她一眼。千伶放下碗箸,雙手擱在膝蓋上,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懷孕了。”
“沒關係,”費智信握住她的手,“我會跟大夫約定時間,儘快為你做手術。”
他很寬容,沒有勃然大怒,把她和她肚子裡的野種掃地出門,也沒有刻薄地問,你為何不去找孩子的父親解決問題?
千伶怔怔落下淚來。
吃過早餐,費智信握著千伶的手,陪她上樓。路過費太的房間,千伶看到兩個僕傭,一左一右地守在門邊,鐵臂金剛一般。
“出什麼事了?”千伶停住腳步。
“她不聽話。”費智信語焉不詳地說道,他拉過千伶,徑直把她帶回她的臥室。
千伶的屋子清掃得很乾淨,一草一木都維持著原狀,連她親手栽種的那株室內植物都長得蔥蔥郁郁,彷彿她根本就未曾離開過。
“寶貝,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所以,連公司裡慈善基金會執行主席的職務,我都替你保留著……”費智信緩緩道。
他倦極了似的,在千伶的床上合衣躺下來,用眼睛示意千伶坐到他的身邊。千伶依順地坐下來。費智信長長吁出一口氣,靠過來,就像從前的那些夜晚一樣,把頭放在她的腿上,闔上雙目。
“你不在家裡,我有好多天都睡不踏實……”他喃喃道。
“對不起。”千伶語氣生硬。
她已經很不習慣這樣一種曖昧的睡眠姿勢,一旦接觸到費智信的身體,她的心裡立即就湧上了強烈的自責。她明白,她需要道歉的人,不是費智信,而是她愛著的、卻又辜負了的那個男人,KEN。
藥道 第十九章(2)
從離開KEN的第一秒鐘開始,千伶就在想念他了。那些在他的樓頂小屋相依為命的辰光,那濡溼的空氣微黃的梧桐葉大叢大叢的白菜花,那樣刻骨的愛,那樣糾結的痛。還有,還有那支他們所共同喜愛的歌,那麼悲傷的旋律,那麼婉約的歌詞。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想遺忘,又忍不住回想……
費智信沒有察覺到她的煩悶,他躺在她的懷裡,鬆散而愜意地,唸叨著他的煩惱,也不管她有沒有認真地聽。千伶有些失神,費智信的話斷斷續續滑過她的耳際,輕飄飄的,捉摸不定。
“……我太累了……我一直以為後繼有人……白疼了他一場……我什麼都不會給他的……那個臭婆娘,一副可憐相,想不到我費智信自以為一世聰明,竟被她糊弄得這麼慘……二十幾年,我辛辛苦苦養育的,居然是別人的兒子……”
千伶一驚,末尾的一句,讓她驚醒過來。
“你在說什麼?”她追問。
“是真的,小揚的確不是我的兒子,”費智信以為她不相信,神色悽傷地強調道,“那天,我一看到她跟靳忠烈摟在一塊兒,我就對她的操守產生了懷疑,我藉著獻血的機會,悄悄兒地讓大夫做了親子鑑定,結果——”他哀嘆一聲,說不下去了。
“你是說,費揚不是你的兒子?”千伶聽清楚了,險些驚跳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靳忠烈才是他爹。”費智信苦笑。
2
週末費揚攜著大捧的花卉,開車去醫院探望知意。
隨著靳大夫的解毒療法,知意突飛猛進地好轉了起來,浮腫基本消除,每天可以下床活動一會兒了。由於躺得太久,她的肢體僵直,必須由於斌和知心攙扶著,在病房裡一小步一小步地練習走路。
“好多了吧?”費揚微笑地問。
“好多了,就是腿老不聽使喚,跟小孩兒似的,還得重新學走道。”知意笑著,試著朝前跨一大步,突然一個趔趄,向前撲去。
“不要急啊,咱們慢慢來。”于斌心疼地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