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知心聳聳肩膀,吃掉了最後一瓣橘子,而後像個小孩子一樣,逐個舔舔沾染果汁的手指頭。
費揚不作聲。知心講到的內容,其實是製藥行業的常識,他再清楚不過。
“靳大夫是個俠肝義膽之人,”知心說著,“醫院阻擾他檢測姐姐服用過的安孕寶,他就寄回美國,請那邊的同事幫忙化驗。我順便告訴了他費氏可能存在的一些藥品質量問題,他聽了,義不容辭地著手展開調查,幫助那些伸冤無門的人……”
費揚擁了擁她,感激她的直言相告。她沒有向他隱瞞她所做的一切不利於費氏的事情,說明她信賴他,說明她相信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如果每位大夫,都像靳大夫這麼正直,這麼熱心腸,”知心感嘆,“我想,國民的藥品安全,就不會再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了。”
“那位靳大夫,”費揚猶疑道,“似乎與我爹有些過節。”
“是嗎?”知心驚訝。
費揚把費智信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知心。他說,在北塘製藥廠時期,靳大夫曾經偷竊了費智信的研究成果,一去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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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道 第十五章(5)
“難道靳大夫是為了跟你爹之間的恩怨,才會熱衷於調查這些事?”知心揣測。
“我不確定。”費揚很公允。
“不,依我的直覺,”知心認真想了一想,斷然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靳大夫絕對不是那樣的齷齪小人!”
4
千伶的生活逐漸變得千篇一律。KEN每日早起,為她準備黃澄澄的煎蛋與香噴噴的牛奶,早餐後用摩托車載她到公司。下班她搭公交車,提前一站下車,到附近的菜市場,與精明的小販鬥智鬥勇,為一塊或是五毛錢而斤斤計較,然後在狹小悶熱的廚房中,煮一頓豐富的晚飯,等著遲歸的KEN,一起吃飯聊天。晚上的閒暇時光,他們有時看碟片,有時做愛。
再有,千伶慢慢戒掉了煙,戒掉了安眠藥。躺在KEN的懷抱裡,她很安心,不需要藥物的輔助,也可以沉沉入睡了。
到了週末,他們會一起去建築工地,仰望那幢尚在毛坯狀態的電梯公寓,按圖索驥地暢想著他們的新居,在哪個房間安放日式榻榻米,哪面牆壁打穿了,以透明的玻璃來隔斷,等等。
就是這樣。
而在公司裡,千伶盡力保持最為清淡的妝容。唇膏用豆沙色,眉筆是棕色,再也不敢似從前那樣任性地把眼皮搽成一半金一半紫。她看過太多的女性雜誌,那些作者都向職業婦女諄諄善誘,叫她們努力工作,以智力及能力取勝,千萬不要在男上司面前突出容顏的優勢,抑或以女人的本錢交換薪酬。
尤其千伶的公司又有那樣一個色迷迷的洋人,一雙眼睛時時都處在發情狀態,水波盪漾,澄藍的底色透出情慾的紅,不知多可怕。
於是千伶倍加小心謹慎,在小處格外留意,惟恐出錯。底裙,永遠不會露出來。內衣,以肉色為主。襪子從來不勾絲。清潔、整齊、理性,不拋媚眼,不發嗲,辦公的態度與男人一模一樣。
“丁,不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個老姑婆。”洋人連連搖頭,露骨地提醒她。
難道應當穿一襲低胸晚禮服、嘴巴里斜斜叼枝玫瑰,踩著倫巴的節奏往他身邊靠嗎?千伶在心頭冷笑。
“我不是老姑婆,”她禮貌地回應,“我有未婚夫。”
“未婚夫?”洋人挑逗道,“美女的未婚夫,頭上天生就有一頂綠帽子。”
千伶不予回應,依舊我行我素,在洋人跟前,孤清而淡然,嚴防出現春光外洩的紕漏,只差沒穿上鎧甲、戴一副防毒面具。
千伶不是不知道美色的裨益,在男人的疆域,色誘幾乎是一件所向披靡的武器。公司裡的年輕女郎,大都不遵照淑女的條款,怎麼出位就怎麼穿,有本事無端端弄雙黑色絹花絲襪去配粉紅高跟鞋,可是男同事看到她們,全部眼前一亮。
事實上那些女孩子不見得漂亮,蒼白的面孔,略黃的頭髮,但不知怎地,把眼睛描一描、撲上粉,襯著玫瑰紅的唇,頭髮染一染,也就是亮晶晶的豔女了。
千伶每天一抬頭便能看到她們花花綠綠的衣裳,全是廉價貨,寶藍的豔黃的,釘著亮片,鑲著羽毛,披披搭搭,但別說,穿在她們身上,襯看她們圓潤的手臂及背脊,並不難看,反而有一兩分原始的誘惑。
是年輕?還是有信心?千伶不知道。
臨近下班,她們一個個把顏料厚厚塗上面孔,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