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懵了,拽了KEN的衣袖,急速往外躲避。
藥道 第五章(5)
“怎麼了?”KEN不解,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那是誰?”
“一個熟人。”千伶敷衍道。
她成功退出咖啡館,噓出一口長氣。那個男人,有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千伶凝神細想,終於記起來,是在醫院見到過的大夫,飄洋過海的華裔專家。那天,她和費揚陪伴費太去找他問診,費太卻像精神病患者一樣,當場奪路而逃,弄得費揚萬分尷尬。
費太怎麼會偷偷與大夫見面呢?是她想通了,打算接受治療?不會的,若是治療方面的問題,她沒可能約他到咖啡館啊。千伶皺緊眉頭,卻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原由來。她轉過身,儘量用愉快的聲調對KEN說:
“一起吃晚飯吧。”
4
KEN推薦了一間位於郊外山頂的小餐館,理由是那家餐館有最新鮮的河魚。千伶沒有拒絕。KEN畫蛇添足地強調了一句,不會再遇見你認得的人了,你圈子裡的人,肯定做夢都不知道世間還有那樣簡陋的地方。
千伶敏感地看他一眼。他受傷了,她想。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他越是陷落,就越是傷亡慘重。這是根本不可能更改的結局。
“放心吧,我不是隨便的人。”KEN誤解了她的猶疑。
“隨便起來就不是人,對嗎?”千伶發笑。KEN也開顏大笑。
KEN騎著他的摩托,千伶駕著寶馬車,一前一後地行進在蜿蜒的山道上。KEN很體貼,在轉彎處會適時地開足車燈,輔以手勢,為她帶路。
小餐館果然寒素,連招牌都沒有,門外一面藍色旌旗,簡單的兩個字,魚莊。絕妙的是,連店堂亦一併省略了,不過依山勢擺放幾張木頭桌子,木頭椅子。老闆兼任廚師,老闆娘兼任夥計,兩人同時在狹小的灶間熱火朝天地忙活著,那爐中燃燒著的,竟是熊熊木炭!
千伶和KEN在露天餐桌前坐下來,初時四鄰尚且滿座,有人喝酒,有人猜拳,自成沸騰氣象。逐漸地,天色昏黑,食客們酒足飯飽,紛紛下了山。偌大的山頂,就剩下千伶和KEN。
“老闆夫婦是聾啞人,廚藝很棒,而且童叟無欺,做的都是回頭客的生意。”KEN對千伶說。
老闆此時方得空閒,拿了選單過來,果然咿咿唔唔的,連比帶劃地與KEN交談,顯然跟KEN十分熟識。KEN彷彿聽得懂,連連點頭,不時還用手比劃一下。
“他說什麼?”千伶好奇。
“他稱讚你很美,問我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KEN翻譯。
“你學過啞語?”KEN太直接,千伶忙顧左右而言他。
“我爺爺是聾啞人。”KEN說。
KEN點了水煮魚片,點了豆豉蒸魚頭,點了藿香鯽魚,點了小米飯。魚肉當真嫩滑醇美,柴禾木甑做出的米飯清香異常,千伶吃得很過癮。他們並沒有喝酒,稀淡星影中,千伶卻有了幾分微醺的感覺。
吃過飯,月亮已經升起來,老闆捧上熱茶,識趣地避開。他們貪戀著月色,沒有即刻離開,並肩坐在山頂,吹著風,仰望夜空。
是滿月的天,四月末的月亮,卻是冰涼的白色,猶如一張剪紙,輕而菲薄,淡淡的光,雨滴似的,疏疏落落散在山間叢林中。KEN開啟摩托車的車載音響,反反覆覆地播放著一首叫做《白月光》的歌曲,低緩悽迷的旋律,雋永而傷感。
“白月光,
心裡某個地方,
那麼亮,
卻那麼冰涼。
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
想隱藏,
卻欲蓋彌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兩端,
在心上,
卻不在身旁……
你是我不能言說的傷,
想遺忘,
又忍不住回想……”
他們安安靜靜地聽著音樂,都沒有說話。隔了許久許久,有器樂聲依稀順風而來,大約是山底新建的一片住宅小區在搞什麼慶祝活動,鼓瑟轟鳴,甚至有人放起煙花來,大朵大朵的,升騰起來,在半空中舒緩地、舒緩地綻放,片刻,又徐徐隕落,美得令人窒息。
藥道 第五章(6)
“每次看到煙花,總會讓我有一種無力之感。”KEN驀然開腔道。
“哦?”千伶一驚。
“那一瞬間的美,不可捉摸,且無法挽留,就像我們的生命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