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把牆壁塗成了淡淡的黃色,黃顏色的牆壁,讓人聯想起高更畫的那張黃色的基督。窗臺底下,是一排小小的鐵罐,千伶驚訝地發現,每一個鐵罐裡面都種著一棵小小的白菜,長得十分茁壯,顯然得到了精心的照顧。白菜的花是淺黃色的,很純淨的一種顏色。
牆壁是黃色的,白菜花也是黃色的,當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整間屋子就像是一個太陽,或是一大朵綻放開來的向日葵。
千伶有些怔仲。KEN是一個時而快樂時而傷感的男人,一個心裡有著童年暗傷的男人,這些,她都是知道的。然而,KEN的孩子氣,KEN的細膩,卻是她從來都不瞭解的部分。她零零落落地想起他們過往的片段,在西餐廳初遇時,KEN的手臂受了傷,穿著白衣白褲,神情寂寥。他是一個多麼英俊的男人呵。
千伶在地板上坐下來,胡思亂想。她突然間有點惶恐。那些怕與愛,那些罪與罰,牽絲攀藤地捕獲了她。她明白,會飛的東西,是不易捕捉的,譬如,風。而深愛的人,同樣是很難把握的,譬如,KEN——
她忍不住打電話給KEN,KEN的手機關機。隔一會,再打,還是關機。這個萍水相逢的男人,會不會累了、倦了,驟然消失掉呢?彷彿聊齋志異裡的那些鬼故事,趕路的秀才遇見突如其來的美女,享受了一個神仙般銷魂的夜晚,翌日一早睜開眼,卻發覺自己睡在亂墓堆裡,浮華的建築、薰香的被褥,連同懷裡的女人,統統灰飛煙滅,宛如做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千伶越想越恐懼,對時間的恐懼,對身份與角色的不確定,使她生出了幻滅感。如若要更好地確信他們的愛情,她就必須與KEN更深入地擁吻、摟抱以及做愛,唯其如此,才是抵禦疑慮,乃至死亡侵襲的靈丹妙劑。因此她坐不住了,站起來,滿屋亂走。
KEN有一個竹製的書架,不放書,用來陳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