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住費太,防止她尋死。費揚則依照醫生教授的方法,不停地替她按摩右上臂的健全部分,又叫人拿冰塊為她冷敷太陽穴。
“頑疾復發。”大夫簡潔地說。
這位大夫對費太的病情胸中有數,當下取出一匣幽冷的銀針,為費太針灸。涼涼的銀針一支接著一支插入費太的肢體,躁亂不安的費太漸漸安靜下來,不一會便鼻息均勻地沉入夢境。管家抱來一床毛毯,蓋在費太身上。也許是累過了勁,費太睡得人事不知。
“大夫,我媽這病,在她有生之年,到底還有沒有根治的希望?”費揚一路把大夫送下樓,疑惑地問道。早在費揚出生之前,費太的右手就在意外中殘缺了,截肢以後,她便罹患了這種怪病,一旦發作起來,失去的手腕處就會感到劇烈的疼痛,有時似烈火焚燒,有時似尖刃錐心,並且會迅速彌散至全身。
“我們醫院有幾項跨國科研專案,最近從美國請來幾位主研專家,其中一位,在治療幻肢痛方面很有心得,”大夫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採用曲線救國的語式,“有機會我幫你們約見一次。”
費揚道了謝,目送大夫乘車離去,而後到餐廳早餐。費奶奶剛好在私人佛堂做完每日的早課,獨自坐在偌大的餐廳裡。她面前的餐桌擺放著一套青瓷碗碟,有熱騰騰的粥,有玲瓏的水晶包,有精細的小菜。
“奶奶早!”費揚大踏步走過去,與費奶奶挨挨面孔。費太頑疾纏身多年,費揚幼時長隨奶奶身畔,婆孫倆感情彌深。因而費奶奶在家裡,雖然素來有些帶髮修行的意思,專心於佛道,不理世事,對兒子兒媳千伶等一干人幾乎是視若無睹,但對費揚,卻是情深意切,一見著他便眉開眼笑。
“乖孫兒,今天是何首烏熬的粥,你嚐嚐?”費奶奶笑逐顏開。
“不了,奶奶。”費揚坐下來,廚師聞聲送上他的那份早餐,一隻煎蛋,一塊巧克力鬆糕,一杯濃咖啡。
藥道 第二章(7)
“瞧你,回國都快一年了,還盡吃這些熱量高品質低、沒營養沒文化的玩意兒……”費奶奶嘖嘖埋怨。
“奶奶!”費揚笑得嗆住,他沒想到大字不識的老人家居然做出這麼專業的評價。
“你試試喝點粥,很滋補的,你年紀輕,不懂養生之道……”費奶奶羅嗦起來。
“奶奶,週末梅蘭芳大劇院有演出,我訂了VIP包廂,往返機票也買好了,管家陪您去。”費揚不欲耽擱,匆匆說完,抓起外套就走。
費奶奶是京戲迷,少女時代在家鄉的戲班子裡,當過臺柱子,扮過《白蛇傳》裡的白娘子。每遇梅蘭芳大劇院有戲目,費揚就會訂好機票戲票,派管家伴隨老人家去北京過過戲癮。自然費家在北京是有多處房產的,由費氏駐京辦事處的工作人員打理周全,費奶奶不必住酒店。費智信的業餘嗜好之一是投資房產,他甚至很早就在紐約、巴黎和倫敦分別購置了價值不菲的房舍,揚言要讓家裡人在全世界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5
費揚駕車抵達公司時,秘書告訴他,費總打過三次電話問他到沒到。費揚趕快去費智信的辦公室。千伶赫然在座,向費智信匯報著當月慈善基金的運作方案:
“……醫科大學的校長我協談過兩次,準備在學校設立費氏助學金……報紙上刊登的那對雙胞胎白血病患兒,捐款已劃撥到帳……”
千伶並沒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參與費氏藥業的日常運轉,但她擁有一個相當愉快的職位,費氏慈善基金會執行主席。相形於眾多冷漠的大陸企業,費氏藥業在公益事業中的投入和成就,是可圈可點的。不過費智信不喜歡出頭露面,他也不贊成費揚高頻率地曝光,所有慈善基金的使用,他全部交由千伶出面處理。
“慈善基金的宣傳效應,往往不是常人可以估量的,”費智信不止一次在董事會上強調,“一個願意參與公眾事業的公司,是很容易被記住、很容易被信任的。”
“爹。”費揚恭恭敬敬地垂手伺立。
費智信瞟他一眼,三言兩語結束了跟千伶的談話,打電話叫司機來,送千伶去看電影逛街喝茶。千伶一走,費智信臉色一沉,悶聲道:
“你知道你遲到了多久?”
“媽早上又犯病了,”費揚急著申辯,“爹,剛剛大夫說,有位美國專家……”
“這是辦公室!”費智信勃然變色,“看來你還沒有適應你自己的身份和角色,公司不是你大少爺的後花園,你必須在費經理與費公子的身份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費揚愕然。費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