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當時真被令尊看見了那個場面,很可能氣得腦出血。那樣一來,不但令尊必死無疑,你也成了罪魁禍首,她豈不是一舉兩得?而今晚想把我們炸死,那已經是他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當我溜進她房裡時,她非但毫不在乎,反而希望令尊被驚動,趕上樓來看見那場面,更足以證明我的想法不錯,她是存心想把令尊活活氣死。所以現在你就是抓住她和丘經理的真憑實據,也不能向令尊拆穿,否則令尊的老命非送在他們手裡不可!”
湯美蘭經鄭傑這一分析,也深覺不宜在此時使父親再受刺激,以免他的情緒過於激動,萬一氣得血壓上升,就真會把老命送掉。
白莎麗當然不便再表示異議,她只好放棄自己的主張,而接受了鄭傑的意見。決定由她陪著湯美蘭留在車上,假如情況不對勁,她們便立即去找白振飛。
這時車己到了王彬街,杜萬森住的也是座花園巨宅,好像這些黑社會里的人物,只要一旦混出了頭,立即就搖身一變,儼然成了豪門巨戶。從外表上看來,如果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誰也不會相信他們的發跡,是從赤手空拳打天下,賭狠玩命而來的。
杜公館的門禁森嚴,因為這裡等於是廣東幫的大本營,整天人馬川流不息,但都必須經過關卡,和嚴密的盤查,身份不明的人根本別想混得進去。
鄭傑在附近就停了車,把車交給白莎麗,又再鄭重叮囑她們一番,才下車向杜公館走去,決定單槍匹馬去見那位不好纏的杜老大。
果然在大門這第一道關就被擋了駕,幾個大漢把他阻住,毫不客氣地喝問:“喂!你來這裡幹什麼?”
“請通報一聲,就說我姓鄭的要見杜老大!”鄭傑氣度昂然地回答。
一名大漢嘿然冷笑說:“姓‘正’?姓‘歪’也不行,杜老大今晚沒空,誰也不見!”
鄭傑見這傢伙態度太惡劣,簡直有點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氣勢。於是,他也不屑地說:“老兄,你最好是進去問一問,見與不見還得由杜老大決定,老兄要是能作主,就不會站在大門口了。”
那大漢聽他出言不遜,頓時勃然大怒,剛破口大罵一聲:“媽的!……”
就在他要發作之際,忽見一個短小精幹的中年匆匆走出,發現把守門口的幾個大漢,正在氣勢洶洶地跟個年青人衝突,立即喝問:“怎麼回事?”
那大漢一見這傢伙出面,馬上就改變了一副嘴臉,畢恭畢敬地回答說:“二爺,這小子非要見杜老大,我們不讓他見,他居然出口就傷人!”
那中年人向鄭傑打量了一眼,沉聲說:“杜老大今晚沒時間見客,你老弟有什麼事就跟兄弟說吧!”
“閣下能當得了家?”鄭傑說。
這話問得實在不太恭敬,但這位“二爺”並不以為忤,反而哈哈大笑說:“老弟大概是在以貌取人吧?是否看我這貌不驚人,語不出眾的傢伙,就不能替杜老大作得了一兩分主?”
鄭傑冷聲說:“別的事我不敢說,但這件事恐怕只有杜老大自己才能作得了主!”
那中年又是乾巴巴地一笑,遂問:“我可以問問是什麼事嗎?”
鄭傑惟恐不得其門而入,只好開門見山地說:“杜老大現在忙的是什麼事,我就是為什麼而來的。”
“哦?”那中年頗覺詫異地問:“你老弟是湯大爺那邊……”
沒等他說完,鄭傑就介面說:“我跟他們風牛馬不相干!”
那中年又“哦?”了一聲,怔怔地說:“那麼你是……”
鄭傑直截了當地回答:“我是為‘聖地亞哥堡’的那件事而來的!”
那中年向鄭傑打量了一陣,始說:“你跟我進來!”
鄭傑毫不猶豫,當即昂然走進了大門,那幾個大漢不便阻止,只好退讓在一旁,怒目瞪視著那中年把他帶進家裡去。
進入大廳,只見廳內有二十多個漢子,其中有幾個鼻青臉腫的,還有的掛了彩,顯然大部分都是去夜總會鬧事的那批人馬。
那中年帶著鄭傑,並未在大廳停留,直接走進了裡面的一個房間。
這大概應該算是書房,但裡面毫無書卷氣息,倒是充滿了火藥氣味。此刻房裡正有十幾名大漢在待命,而一個瘦瘦高高的中年人,卻在發號施令。一看他那副唯我獨尊的神氣,就知道他是廣東幫的領導人物——杜萬森了。
杜萬森的眼光非常精敏,一眼就看見那中年帶著個陌生青年進來,他立即停止發令,沉聲問:“老二,你帶進來的這是什麼人?”他說的是一口粵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