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數日後楊恆傷勢好轉,便率領滅照宮群雄南歸崑崙山。
他一路乘坐小魑緩行養傷,回到雄遠峰時右胸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聞聽楊恆被真禪刺傷,留守東崑崙的司徒照和先期歸來的尹自奇等人俱都群情激憤,揹著他廣佈眼線四處搜尋,卻始終查不到絲毫訊息。
為照顧方便,楊恆聽從凌紅頤的建議,搬入靠近崑崙閣的一棟兩層小樓裡。他一邊養傷,一邊安排楊惟儼的喪事,在與眾人私下商議後,一致決定低調操辦。
這期間石頌霜和司馬病夫婦、蒼山魅姥也留在了雄遠峰和楊恆相伴。四人住在小樓的底層,周圍有凌紅頤安排的護衛把守嚴禁閒人打擾,日子過得頗為清靜悠閒。
然而等到楊恆能夠下地行走後,石頌霜卻發覺兩人碰面的機會越來越少。滅照宮的宮務、楊惟儼的喪事、仙林的紛爭再加上無量天照的劫難,各種各樣的麻煩事使得楊恆忙碌不停,每晚回到小樓都已累得筋疲力盡。
石頌霜私下裡自是心疼不已,但也不好多說什麼。今時不同往日,過去的楊恆只是一介閒雲野鶴,可以自由自在的做任何一件想做的事。哪怕興之所至上房揭瓦下河摸魚,將四鄰鬧得雞飛狗跳亦是無傷大雅,付之一笑。而今身為滅照宮宮主,統領數千魔道豪雄獨尊西南,兼之亂世之秋劫難叢生,想要忙裡偷閒都成了奢望。
於是每晚當楊恆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樓中,都會看到自己的桌上總有一碗熱氣騰騰的夜宵。屋裡收拾得整整齊齊,窗明几淨,洗漱的熱水也早已備好。在床上,還有一整套摺疊齊整的乾淨換洗衣服。假如他再仔細些,還會發現枕邊時不時會出現一張折起的短箋。字不多,往往只是一兩行,簡簡單單寫著諸如:“你中午又忘了喝藥”“今晚煲得湯裡有千年何首烏,必須一滴不剩地喝光它”又或是:“昨晚你只歇息了一個半時辰,今天必須補上。”之類的提醒。
每回看了,楊恆滿身的倦意都會不翼而飛,然後乖乖地將石頌霜親手做的夜宵一口口吃完,再在短箋上回複道:“好吃,今天你不用幫我洗碗了──我舔得比洗得還乾淨”或者是“中午小歇過了,猜猜我夢見了誰?”
寫完後他便將短箋用空碗壓在桌子上,佇立在窗前默望須臾樓下燈火俱熄的西廂房,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如此過了十餘日楊惟儼的喪事辦過,前來弔唁的各路賓客亦陸續離山他去。石頌霜本以為楊恆可以稍許輕鬆一些,哪知適得其反他居然變得更加忙碌了。
她無意於過問楊恆在忙什麼,畢竟這些都是滅照宮的事務,自己不便插手。但是這傢伙的行蹤亦變得越來越詭異,經常一大早就獨自出門,要到深更半夜才回來。
有幾次石頌霜實在忍不住,便對楊恆旁敲側擊,想弄清楚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名堂。然而楊恆不是左顧而言他,就是打個哈哈說:“我在學做泥水匠,等到將來不當滅照宮主了,也能混口飯吃。”總之,好沒正經。
無奈之下石頌霜便向林婉容求助,希望透過她查清楊恆葫蘆裡賣的藥。
不找林婉容還好,找過林婉容後,石頌霜沮喪地發現,連她和司馬病、蒼山魅姥的行蹤也變得神秘起來。往往大白天小樓裡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只能和小魑說說話,打發漫長無聊的時光。
她敏銳地覺察到,楊恆一定正揹著自己在偷偷地幹某件事,而且司馬病夫婦和蒼山魅姥亦成為了他的同謀。甚至還有凌紅頤、鷓鴣天等人,也被他成功地拉攏,對自己守口如瓶,不露絲風聲。
越是如此,她不免越是擔心起來。她太瞭解楊恆了,假如他揹著自己去做某一件事,這件事情必定充滿危險,甚而有性命之憂。聯想到鳳凰島的事,真禪的事,石頌霜的擔憂與牽掛亦與日俱增。
每天深夜,她都會悄悄守在自己的屋裡,直等到楊恆熟悉的步履聲從院外傳來,才能放下懸了一整天的心。她真怕這傢伙不聲不響,就又玩起失蹤遊戲來。畢竟,這是有前車之鑑的,不可不防。
石頌霜不是沒有想過悄悄綴著楊恆,但每次這麼做,凌紅頤都會如神兵天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拉著她嘮家常,做女紅,總要一兩個時辰後才能脫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裡的困惑和擔憂越來越強烈。這天晚上,她守在小樓外的院子裡,下定決心要和楊恆好好談一談。見過欺負人的,可沒見過像他這樣欺負自己的。這回說什麼,都得從這傢伙的嘴裡撬出真情來。
沒想到這晚楊恆回來得出奇的早,未及掌燈時分院外就響起了他的腳步聲。
石頌霜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