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來我雲巖宗裝模作樣?!”
祭奠過後,明水大師請楊恆等人前往金頂禪院用齋飯,當晚群雄便借宿在法融寺中。由於明燈大師繼承空照神僧衣缽,歸隱上方圓,法融寺的主持便由真菜接任。
幾年過去,法融寺依舊是一派門可羅雀的冷清情景。當年在法融寺裡出家的僧人,或還俗或轉往他寺,只剩下真菜和真葷二僧還算是楊恆的舊識。
真菜得知楊恆要來,早早地便騰出幾間空房,又打掃得一塵不染。誰知楊恆卻徑直來到從前睡過的那間小屋,說道:“真菜師兄,今晚我就住這兒。”
真菜撓頭道:“你和真禪的鋪位都還空著,只是這兒未免太寒酸了些。”
楊恆笑笑,目光掃過靠牆的通鋪,彷彿又看到幾個小和尚每晚臨睡前在床上打鬧說笑的情景。這裡曾經留下他太多太多的記憶,隨著光陰的流逝,這些記憶非但沒有褪色,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成為永留心中最寶貴的回憶。
忽聽真葷樂顛顛地跑進來叫道:“真……楊副宮主,你看外面都是誰來了?”
楊恆回頭望去,只見真煩、真誠等一干玩伴與好友,已來到屋外。
幾年不見真煩還是那副灑脫不羈的老樣子。他笑嘻嘻走到楊恆跟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不知小僧該稱呼施主‘楊副宮主’還是‘真源’?”
“你這傢伙,”楊恆伸拳頭在真煩的肩膀上輕輕一錘,視線在人群裡轉了一圈,笑問道:“真剛師兄呢,不會又在閉關練功吧?”
真誠面色一黯,低聲道:“真源,你還不知道吧?真剛三年前已戰死在神藏峰。”
楊恆笑容一斂,說道:“五年前我就是頂替他,參加的櫻花臺闖陣。”
眾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良久之後真誠小聲問道:“真源師弟,你當了滅照宮的副宮主,還會不會與雲巖宗拔劍相向,拼個你死我活?”
“你們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朋友。”楊恆語氣堅定道:“無論什麼,都不能讓我向兄弟拔劍。我這次來,只為報恩。”
真菜摸摸光禿禿的腦殼,說道:“這麼說,我床上不會又爬滿小蟲子了?”
真煩等人不知其中典故,均都好奇問道:“什麼小蟲子?”
楊恆笑著說了,又聊起幼時掏鳥蛋,挖地瓜,鬥蟋蟀的種種趣事,聽得真煩又是羨慕又是懊悔,長嘆一聲道:“我怎麼沒早點認識你?”
楊恆眨眨眼,有了主意,說道:“就算現在認識也不晚啊,我知道有個好去處,就在法融寺左近。想睡覺的留下,想玩的跟我走。”
真菜剛想說好,卻猛地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今非昔比,好歹也是一寺主持,豈能深更半夜與眾弟子一同跑出去撒歡?他咳嗽一聲道:“這個……真源師弟,我覺得還是等到天亮再去為好,黑燈瞎火的也沒什麼好玩。再說──”
他一邊盤算著一邊絮絮叨叨地勸說楊恆莫胡鬧,哪知話剛開頭,屋裡的人早已呼啦啦走得一個不剩,連真葷和另幾個法融寺裡的小和尚也不見了人影。
真菜一下傻了眼,遠遠就聽見楊恆笑著問道:“真菜師兄,你去不去?”
“去,當然要去!”真菜一跺腳,滿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莊嚴肅穆,說道:“我若是不照看著點兒,不定你們又要闖什麼禍……喂,等等我──”
眾人一陣風般奔出法融寺,由楊恆領著穿過寺外的桃花林,來到昔日明燈大師烤蛙而食的小溪邊。楊恆一個縱身高高躍起,脫去外衣往溪邊的山石上一甩,在半空中劃過道輕盈曼妙的弧線“噗通”聲扎進水裡。
真煩等人脫鞋的脫鞋,寬衣的寬衣,嘻嘻哈哈鬧作一團,紛紛跳進水裡。
真菜趕到岸邊,呼哧呼哧喘著粗氣道:“赤身裸體,成何體統,成何──”
“噗通!”冷不丁真誠溜到他的身後,在背心上使勁一推,笑道:“真菜師兄,你也下去涼快涼快吧!”
真菜胖大的身軀猝不及防摔進小溪裡,慌得手舞足蹈道:“救命啊,我不會水──”好不容易從半人多深的溪水裡爬了起來,早已是渾身溼透。
他氣急敗壞想找真誠算賬,猛覺喉嚨發癢好似有什麼東西堵著,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噴嚏。“嘩啦──”一條小毛魚從口中噴出,掉進水裡迅即溜遠。
楊恆輕笑道:“真菜師兄,還是你厲害。我只聽說過舌燦蓮花,未曾想你居然能口吐活魚,委實神通廣大教人歎為觀止。”
真菜氣不得,笑不得,臉頰上的肥肉一顫一顫,正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狼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