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思前想後心緒紛亂,只覺得諸多煩惱憂愁自己實不知該如何開解,倒不如留在這渺無人跡的梅里雪山之巔,暫時拋卻那惱人的俗世塵緣。
恍惚之中忽聽背後傳來蒼山魅姥的話音道:“姑娘,原來你在這裡。”
石頌霜收斂思緒回過頭來,就見蒼山魅姥飄忽的身影緩步走入祠堂,抬眼望向神山花靈的畫像嘆息一聲道:“八十餘年彈指一揮,可畫裡的她,還是這般靚麗,一如從前。”
當日石頌霜全賴蒼山魅姥指點才尋到落英天階得見天妃,故而對她一直心存感激,見狀問道:“婆婆,您也認得我師父?”
蒼山魅姥似乎早料到石頌霜會拜神山花靈為師,蒼老的臉容上不見半點兒訝異,頷首答道:“我和花淺紫也算得是舊識,只是這八十多年守在山下,一直不得機會到她的畫像前敬上一炷心香。”說著她從供案上拿起三炷香,手腕輕輕一抖香頭便即燃起,對著畫像躬身拜了三拜道:“淺紫,我來看你了。”
石頌霜疑惑問道:“婆婆,今天你怎麼會有空上山來?”
蒼山魅姥道:“我是來向天妃辭行的。當年我和她為爭苗疆第一高手的名頭,惡鬥了四天四夜未分輸贏。眼看再打下去就要玉石俱焚,天妃便向我提出一項賭約。若是我贏,便認我為苗疆第一高手,除此以外,連天妃宮她亦會拱手相讓。反之我就得替她守山護法,直到有朝一日能有人走過落英天階,傳承淺紫衣缽。”
想到蒼山魅姥手持竹帚在山下清掃落葉的情景,石頌霜已猜到了這場賭約的最終結果,便問道:“不知婆婆和天妃師叔賭的是什麼?”
蒼山魅姥回答道:“就賭我能否在一天之內掃淨那片林子裡的所有落葉。”
石頌霜搖搖頭,說道:“婆婆,你可是上了天妃師叔的當啦?”
蒼山魅姥聽石頌霜一語道破其中的勝負玄機,忍不住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苦笑聲道:“不錯,可惜當時我卻沒想到這裡頭會有陷阱,自忖只消施展出‘魅行神功’在一日之間掃清那片林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雖說會損耗一些精元,但能教她甘拜下風還拱手送出天妃宮,那是大大的值得!”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犁庭掃穴般清理了林中落葉,便興沖沖出了林子來見天妃,滿心以為她會就此認輸。誰曉得她不慌不忙地道:‘蒼仙子,你先坐下歇一歇,等時間到了咱們就一起入林察看。’我不虞有詐,便坐了下來運功調息,心中還道只這一會兒的工夫,也不怕她耍出什麼花樣來。”
“等到我收功起來,剛好是太陽落山的時候。我便催她道:‘走,我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不料天妃微微一笑道:‘蒼仙子,我不必進林,你必輸無疑。’我不由得又驚又怒道:‘怎麼,你想耍賴?’”
儘管時隔多年,蒼山魅姥說起當日情形時,面容上仍禁不住泛起一縷懊喪道:“她對我道:‘蒼仙子,你可知落葉掃不淨,秋風吹又生?’我大吃一驚,急忙忙衝進林去,那先前清理過的地上,不知何時又落下三三兩兩的枯葉,雖是不多卻足以教我前功盡棄。”
石頌霜心下不禁同情起蒼山魅姥,說道:“於是你便留了下來,為天妃師叔守山?”
“是啊,雖然她是使詐取巧,可畢竟是贏了我。”蒼山魅姥唏噓道:“就這樣老身願賭服輸,在這山下掃了幾十年的落葉。若非你踏上神山,做了淺紫的再傳弟子,真不知我還要等到猴年馬月。說起來,其實你才是老身的大恩人。”
石頌霜道:“婆婆何出此言,該是頌霜謝你才對。”想了想道:“稍後婆婆下山若能遇見我的幾位朋友,便煩勞你告訴他們楊恆已得醫治。”
蒼山魅姥點頭答應,望了望漸亮的天色道:“好,我會轉告他們。”
石頌霜欲待說話,猛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寒意澎湃順著經脈往身體各處湧去。
她知是花淺紫的寒精又按時發作起來,好在這些日修煉《茗芳心經》中的吐納煉氣法訣,應付起來已是綽綽有餘。當即盤膝坐地疏導寒流。
半個多時辰後石頌霜收功睜眼,看見蒼山魅姥守在一旁並未離去,臉上的神色卻甚為古怪。
石頌霜心中迷惑,但她素來矜持少語,蒼山魅姥即不說,便也不再問詢。
兩人靜默了片刻,蒼山魅姥徐徐問道:“姑娘,你適才修煉的是什麼功夫?”
石頌霜也不隱瞞,照實答道:“是天妃師叔代家師傳授的《茗芳心經》。”
蒼山魅姥“哦”了一聲,說道:“我見你運功時胸前有粉白的光彩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