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演完這出肉麻大戲?”
楊南泰搖搖頭道:“不必了,走!”手上運勁一振,將妻兒遠遠送出。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阿恆拼命地掙扎大叫,卻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孃親為什麼要帶著自己丟下父親逃走?
阿恆母親也在回望著丈夫,淚眼模糊中肝腸寸斷,恨不得返身而回與楊南泰死在一起。然而聽見背上阿恆的呼喊,她的心莫名地一緊,咬牙叫道:“南泰,你一定要活著回來!”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孟皇村,也不知怎麼找到的正路,天色大黑時御風來到了空色寺外。
然後,她放下背上的楊恆,叩響寺門上的銅環,像是用盡了所有氣力癱倒門前。
空色寺的覺忍方丈是他們夫婦相交多年的化外至交,也不多問,便將阿恆母子請入寺中,安排了一間清靜禪房住下。
楊恆只覺得自己正在一場可怕而虛幻的噩夢裡,前一刻自己還和父母親其樂融融地坐在桌邊吃飯,此刻母親卻帶著他棄家逃亡躲避追殺,而父親獨自留下拒敵生死未卜。
這一切對於一個剛過九歲的孩子來說,未免太過突然也太過殘忍。
他哭嚷著道:“媽,我要回去找爹爹!我們為什麼要逃,大伯為什麼要殺我們?”
阿恆母親筋疲力盡,臉上更沒有一絲血色,像是安慰兒子同時也是在安慰著自己道:“阿恆別鬧,爹爹打跑了壞人,很快就會來接我們。”
“你騙我,你騙我!”楊恆叫道:“如果爹爹能打跑壞人,我們又為何要逃?”
阿恆母親的心一抽搐,瞧著聰明懂事的兒子淚珠怔怔又落,嘆了口氣道:“有些事本該等你長大後才說,可眼下孃親只能提早告訴你了。”
楊恆安靜了下來,可眼睛不時望向窗外,期盼父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
阿恆母親理了理煩亂的心緒,徐徐說道:“十年前孃親本是峨眉山雲巖宗雪竇庵的一個出家女尼,法號明曇。”
“什麼?”楊恆驚奇地瞪圓黑漆漆的大眼睛,“媽做過尼姑?難怪家裡供著佛,你也從不吃葷腥的東西。”
阿恆母親點點頭,道:“那年我和明月師姐奉命下山雲遊化緣,增長閱歷,不巧在華山腳下的一個小鎮上,遇見了你的大伯楊北楚。他見我們是雲巖宗的弟子,便起了羞辱之念。”
楊恆怒道:“這壞蛋,你還要我叫他大伯?”
“你哪裡曉得,雲巖宗是正道泰斗又是佛門翹楚,與魔門各派千百年裡結下不可化解的仇怨。而你大伯出身滅照魔宮,見了我和明月師姐自不肯放過。”
阿恆母親輕輕一嘆道:“我和明月師姐拼死抵抗,無奈修為相差懸殊,即使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情急之下,我捨命掩護明月師姐逃脫,自己卻被楊北楚擒住。不知為何他又改變了主意,將我帶回位於東崑崙的滅照魔宮軟禁起來。”
楊恆問道:“娘,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
阿恆母親搖頭道:“是你爹爹將我從魔宮裡救出,我們惟恐你的祖父楊惟儼和大伯楊北楚追殺,只得隱姓埋名在孟皇村裡躲了起來。你爹改名‘敬軒’,我也恢復了出家前的姓氏,對外稱作‘宋楊氏’。九個月後,娘生下了你。”
楊恆天真地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爸爸了,捨不得他,所以連尼姑也不做了?”
宋楊氏雙頰微紅,低嗔道:“小孩子家胡說什麼。”
楊恆又問道:“那楊北楚會不會殺了爹爹,他們可是親兄弟啊。”
宋楊氏沉默半晌,回答道:“他不會殺你爹,否則你爺爺楊惟儼也饒不了他!”
楊恆一喜,道:“既然這樣,我們為什麼還要逃?”
宋楊氏苦笑道:“你太小,還不明白世上有些事比死更可怕,更難受。”說著她將兒子攬在懷中,輕拍他的背心道:“睡吧,等醒了你爹就該回來啦。”
不料楊恆突然低聲說道:“娘,我一定要學好功夫,長大了找楊北楚報仇!”
宋楊氏一愣道:“這孩子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卻是像極了他的爹爹!”不覺心口痠痛,抬起頭看向禪房香案後供奉著的一尊大肚彌勒佛的泥像,虔誠默唸道:“菩薩慈悲,求你保得南泰和阿恆平安。所有的罪孽苦楚都由弟子一人來扛,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願!”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中對楊南泰安然歸來的希望,也變得越來越渺茫微弱,猶如坐在油鍋裡備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煎熬。多少次,她都想就此起身悄悄回返孟皇村,可看了眼終於睡去的楊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