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剝了他的皮!”
———“風借殘月隔山凝望你,寄思幾縷隨心隨意落滿地,血濺桃花灼成扇,扇去人空幾時還。煙雨間,莫太晚!……”
東廂的閣樓上,半開的窗屜裡飄出一聲尖細的女子聲腔,如黃鸝鳴春,翠鳥點水般一波三折地纏綿起伏,又像是哪裡的小貓兒受了委屈,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裡細細的嗚咽。
東廂的寢殿裡顯得幽暗而詭異,紗幔低垂,馨香四溢,那些殘存的繁華假象,掩不住那越逼越近的死亡氣息,那氣息像男兒涼薄的味道,淡淡的薄荷香!
金顏嬌揣摩著手心中裝滿鶴頂紅的白釉青花小瓷瓶,撒豆般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著,彷彿意識到了大限已到,所以故意穿上了豔紅刺眼的大紅戲服。
因為她的秦淮老家有這樣一個習俗,只要冤死的女子穿著紅衣慘死,死後便可化成厲鬼,陰魂不散,找害她的那個人索命報仇。
“哈哈……納蘭茗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哈哈……瞧我多壞呀,生前不做好人,死後亦要做成惡鬼……哈哈……”她披著一頭狼狽而凌亂的青絲,折射的虛影猶如鬼魅的般跳躍在紗幔上,牆上,輕甩水袖,婉轉腰肢,渾然忘我的演繹著無人欣賞的絕代芳華。
“吱呀!”一聲,硃紅的填金大門被緩緩推開,金顏嬌立即用那雙充滿驚慌、忿恨、怨毒的眼神,看向那個已經將自己完勝的女人。
只見茗慎帶著一群僕婦進來,前乎後擁,多像她昔日盛寵在身的陣勢,而且,她還無恥的精心裝扮,想用她的奢華美貌來襯托她的落魄狼狽嗎?
她怔怔瞧著茗慎髻側那朵碗口大的新鮮杜鵑,就像被鮮血浸潤過一樣飽滿紅豔,紅的刺目,紅的驚悚,紅的彷彿比她身上的大紅戲服還要豔上幾分!
茗慎扶著秋桂的手走到主位坐下,靈犀和如意分別站在兩側,三個精奇嬤嬤手裡各自端著刑具,分別是一碗盛滿水的青花碗,一把剪刀,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和數不清根的銀針!
“你……你想做什麼?”金顏嬌空洞的眼裡冒出恐懼,嘴唇顫抖的問道。
“本側妃與金侍妾相識一場,今夜你走,本側妃自然要來相送,怎能讓你孤獨上路呢?”茗慎嘲弄的笑著,一雙圓轉清澄的妙目,宛如吐著紅信子的毒蛇般陰毒凌厲!
“二爺賜我服毒死,你們……你們休想作踐我!”金顏嬌畏懼地後退幾步,一把抓起鶴頂紅就往嘴裡灌,但她沒秋桂快,毒藥給秋桂奪了過去,並且打翻在地。
接著,那幾個嬤嬤也七手八腳的動手,將金顏嬌牢牢德綁在一張木椅上。
她奮力的扭動著被死死綁住的身軀,喉管裡發出頻臨死亡者應有的憤怒與恐懼:“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我已經是你的手下敗將了,我已經被你整死了,在也礙不到你的眼了,為什麼在我臨死前,你還不肯放過我!”
這敗將嘶吼間,哭的亦是慘不忍睹,可茗慎卻絲毫沒有半點憐憫之心,淡漠如冰的瞥了她一眼,徐徐道:“首先,我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既然今日來了,就會讓你死個明白。第一,本側妃的奶孃死在了你的杖下,所以,你必要要承受比她慘烈百倍的折磨,才能慰藉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第二,你卑鄙下流,脅迫我的丫鬟用合歡散毀我清白,雖然我已經以其人之道還治了其人之身,但這並不能消我心頭之恨,所以利息我要加倍的還給你!”
“呸!”金顏嬌不屑的啐了一口,面目扭曲成淒厲的猙獰。“我看你就是當了表子還想立貞節牌坊,拿個奴才當藉口,來掩飾你內心的心狠手辣,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去了嗎?你也不過是個蛇蠍毒婦罷了,只是我的壞都放在了明面上,我壞的光明磊落,而你壞在內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令人噁心!”
“奴才?你覺得那是個奴才,可是我心裡一直把她當孃親一樣敬重,可是,你卻把她給殺了,此仇不共戴天,你也別怨我非要置你與死地,今日的下場,是你自作自受的結果!”
茗慎言罷,眼刃如刀般掃過那幾個嬤嬤,語氣犀利無比道:“把她的頭髮剪了,灌她喝下去!”
“遵命!”一個嬤嬤拿起剪刀毫不客氣的抓起她的頭髮剪在碗裡,令一個嬤嬤掰開她的嘴,就這樣往裡灌了下去。
金顏嬌渾身的不能動彈,頭不停在搖晃,卻硬生生的喝下了那碗頭髮水。
她頓時感覺喉嚨裡面像卡住了無數尖針般刺痛,那種扭絞的痛楚令她吐不下,咽不掉,每呼吸一口,都是萬分的難受,宛如無數琉璃碎在了嗓子眼兒裡,割裂一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