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墨,徐徐寫下一行顏體小字:“不愛宮牆柳,只因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無從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願隨君往。”
“娘娘的筆力愈發好了!”靈犀勉強撐起精神笑道,語調盡顯阿諛奉承。
“好一陣子沒動筆了,都生疏了,本宮看著還不如以前寫的呢?”茗慎自嘲一笑,便拿起紙箋放到燭火上燃燒起來,片刻的功夫,便凋謝成化作黑乎乎的一片灰燼,只剩下闇火明滅,如同人心難測。
“呀,好好的您燒了它幹嘛呀?您如今有著身子,最是聞不得煙熏火燎的!”靈犀忙放下手中的徽墨,取下腋下的蠶絲娟帕拭擦著書案,忍不住咕噥嘴道:“娘娘懷著身子不宜熬夜太晚,容如今夜深了,您還是早些就寢吧,否則就算您受不得住,您肚子裡的‘長皇子’也吃不消啊!”
“你困了就先回房休息吧,這兒不用是伺候了,本宮想自己靜一會!”茗慎毫無倦意,玉手隔著柔軟的衣料,輕輕撫著凸起的肚皮,感受著裡面鏗鏘有力的亂動的鮮活生命,黯然失笑!
靈犀只以為她是在因為漸漸失寵而傷神煩心,便按捺下了湧上頭的睏意,走過去為茗慎捏起了肩膀來。“娘娘如今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寢,所以皇上不來咱們翊坤宮也是情理之中事,您又何必枉自傷懷呢?”
靈犀說話間,兩手也不閒著,輕柔有度的在茗慎雙肩捏動,就如同她的聲音一般,分寸把握的剛剛好:“奴才聽宮裡的老人說,以前宮裡的娘娘們懷孕時,都會把自己身邊最親最近的那個人獻給皇上,這樣一來,恩寵就會不曾間斷,君心也不易流失它處!”
“所以呢?是不是本宮也該在翊坤宮裡好好挑出個姿色出眾的心腹,然後送她去伺候皇?”茗慎眼角逝過一絲慍怒,其實她當然看得出來靈犀的那點小心思,可皇上擺明了只是在耍她,如果真的把她送給了皇上,那才是真正的坑害她!
靈犀一聽茗慎應下,高興的渾然連好話歹話都分不清楚了,難以抑制心底的喜悅之情,笑盈滿面道:“娘娘您能這樣想最好了,只可惜咱們翊坤宮中能算的上親近的人太少,綠珠綠翹她倆畢竟是外人,秋桂姑姑又顯得年老色衰,綵鳳姐姐雖然俏麗可人,奈何太過沖動,不大頂事……”
“本宮瞧著你倒不錯!”茗慎搶過她的話,揶揄輕笑道:“‘滿搦宮腰纖細,年紀方當笄歲’,如此清麗動人,想來皇上一定喜歡,更重要的是,本宮把你當自家姐妹看待的!”
聞言,靈犀臉色登時笑開了花,歡喜的連連叩首謝恩:“多謝娘娘抬舉奴才。奴才就算以後封嬪封妃,當了一宮主位,也定不敢忘本,依舊為奴為婢的侍候娘娘,報答您今日的提攜舉薦之恩……”
“夠了!”茗慎陡然高了音調,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感激之言,靜默了片刻後,又緩和了語調道:“靈犀,本宮勸你最好還是絕了這個念頭吧,無情最是帝王家,況且咱們的皇上又生性涼薄,絕對不是你可託付終身的良配,你年輕貌美,將來一定能覓得佳婿,千萬不要被一時的虛榮富貴迷了眼,把自己埋葬進勾心鬥角的後宮之中!知道嗎?”
“慎妃娘娘教訓的是,靈犀一定謹記!”靈犀悶聲答道,將頭埋的老低,咬牙切齒,眸中全是不甘和怨恨。手中的絲絹被死死的揪做一團!
第五章 正是初嘗恩露時
養心殿內龍延香騰昇滿室,嫋嫋撩人,並有著獨屬帝王專用的凝神靜心之效。
文軒穿一身黃緙絲面兒的盤金龍袍,斜倚在西暖閣的臨窗大炕上,兩指間夾著一枚黑玉棋子,放在消瘦的下顎思慮,黃昏的餘光一股腦兒破窗灑進,在他的側臉渡了一層碎金,細長的桃花眼充滿陰鬱的冷芒。
每次臨幸不該有孕妃子,他都會焚燒桃花香避孕,可是偏偏先帝壽誕那晚,他在馬車上的一時衝動,致使茗慎珠胎暗結,懷上了自己的骨肉……
李玉悄聲走了進來,輕輕將一盞茶放在几上,低聲打斷了文軒的思緒:“啟稟皇上,白統領到了,在殿外候著呢。”
文軒放下手中棋子,揚眼道:“宣!”
“嗻!”李玉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只見白鵬飛著石青色的湖綢朝袍闊步走進殿內,他衝著文軒行了個君臣大禮,單膝及地道:“末將白鵬飛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吧,這會子又沒外人,何必弄這些虛禮!”文軒抬手虛扶了一把,指著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落。
白鵬飛也沒在客套,直接坐了過去,盯著炕几上的半局殘棋,詫異道:“皇上怎麼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