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屏息,只見茗慎邁著靈秀輕逸的舞步,翩然入場。
她一襲雪白紗衣,手持琵琶,如空谷幽蘭般出現,隨著她飄忽若仙的舞姿,長長的青絲在風中凌亂飛舞,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眉間一彎緋色的月牙花鈿,襯得芙蓉出水的容顏,高貴之中暗自張揚出傲然全場的大氣!
眾人漸漸被她緩慢而妙曼的舞姿吸引,看的如痴如醉,忘卻呼吸!
茗婉見狀,心頭一恨,嫻靜稚嫩的面容扭曲成怨婦一般,而南宮雪則是越看越妒忌,雙眼恨不能噴出火來,然後將正在御前翩然起舞的茗慎給焚成灰燼。
茗慎淡淡瞥了眼宣德帝手裡的佛珠,深知他崇尚佛教;又眼波流轉間,碰觸到了文浩光宇無雙的峻顏,情不自禁的莞爾輕唱道: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略帶滄桑的輕軟嗓音宛如一罈塵封多年的花雕醇釀,令聽過的人心神舒暢,回味無窮!
文浩沉靜幽邃的墨眸閃現一絲波動,如同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在頃刻間融化成了暖日下潺潺流淌的春水,刀刻的薄唇此時,也跟著微微揚起一道微笑的弧度。
沒有人知道,這一曲,是唱給他的聽的,女子向男子傾訴愛意的曲子,雖然有些淒涼,但對他來說,已經是求之不得的欣喜了!
可當文軒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賣弄傾國傾城的歌舞,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哪怕這是御前獻舞,哪怕這是在為他解圍,他的心裡仍然是極不痛快的,桃花眼裡逐漸迸發出陰鬱的寒氣,恨不得將她與世隔絕,私**享她的一顰一笑!
而此刻端坐主位的宣德帝,眼球早已被茗慎牢牢抓住,絕色的女子他不是沒見過,能歌善舞的也不在少數,但像這樣飄逸得猶如漫天輕盈的雪花般出塵如仙的女子,身為九五之尊的他也是頭一回遇見,而且這神韻,這面孔,這身段,簡直像極了他記憶中的沈柔!
嫻貴妃窺見皇上對茗慎露出了濃烈讚賞的目光,不覺憋了一肚子氣,端起酒樽,大口的自斟自飲起來。
惠妃眼如綿針般刺向款款起舞的茗慎,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正撲天蓋地的向她襲捲而來。
知子莫若母,她心中斷定,這個女人一定會奪走她兒子的心,不,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禍害留在兒子身邊,她絕對不會讓納蘭家的女兒,成為她兒子心尖上的女人。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時候,琵琶聲驟然轉急!
只見茗慎以右足為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如同飛燕回簷般盤轉到屏風旁邊。
她儀態萬千地斜倚屏欄,用琵琶的勾蘸了顏料,似筆走游龍繪丹青般在屏風上畫了幾筆硃紅。
接著,她低蹙黛眉,玉袖生風般打在顏料上,琵琶的樂聲清泠不絕於耳,長長地水袖卻如妙筆,如絲絃,轉、甩、開、擰、流水行雲間,就為屏風上點綴了幾朵菊﹡黃。
隨之,只見她柳枝般的柔腰往後一仰,墨髮如瀑般妖嬈的流淌進了硯臺裡,後仰的身軀在空氣裡形成一個定格後,她雙手靈活地在弦上跳動,激烈的琵琶音宛如鐵擊珊瑚,冰瀉玉盤。
每一人均心跳不已,在大家都以為表演就要結束的時候,她又突然直起了身子,宛如旋風般疾轉,三千墨髮如風亦如刀,沙沙的掠過一扇屏風上的白紗,留下一片片被風吹動似的墨葉,給人留下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最後,她以單腿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白紗臨風而飄,長髮上的墨珠傾瀉而下,說不盡的美麗清雅,高貴絕俗。
眾人屏息,眼睜睜的看著她抬起另一條腿的足尖,,如玩雜耍般輕點墨暈,姿態美妙靈巧的轉換間,一株絕塵幽蘭在她的三寸金蓮下,旖旎盛開!
一瞬間,歌聲停,琵琶默,舞步止,萬籟俱寂!
四扇屏風隨風旋轉間,紅梅、秋菊、墨竹、幽蘭四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