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綠水。
和風,驕陽。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著華服,卻毫無形象地縱身橫臥在半山腰的一處巨大圓石之上。
雙後交叉重疊抱枕於頭下,嘴裡銜著一根隨手拽來的狗尾巴花,微眯著雙眼靜靜地注視著碧藍天空上的朵朵白雲在微風的吹拂下變幻著各種形狀。
“大唐的天空還真是一塵不染啊,連白雲都白得這麼透徹……”
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少年雙眼一閉,嘴巴里面的那根狗尾巴花也停止了有規律的顫動不受控制地歪在了少年的嘴角一邊,不一會兒的功夫,少年的鼻腔之間便傳來了輕輕地鼾聲。
在距離少年十幾米外的一棵野棗樹下,兩個奴僕小廝扮相的下人,一個手裡拿著鵝絨長衫,一個腳邊放著紅漆食盒,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裡並時不時地拿眼角的餘光向巨石上的少年瞄上兩眼。
“石頭叔,少爺這是睡著了吧?我好像都聽到呼嚕聲了。”
手裡拿著長衫的青衣小廝低聲向年長些的詢問,好似在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就上去為他們家少爺蓋上長衫,免得被山風吹得久了受了風寒。
“應該是睡了吧……”石頭叔有些不太確定,又使勁地朝著巨石上的少年瞅了兩眼,輕聲向小廝說道:“要不你上去試試?少爺自從傷好之後,雖然忘記了許多事情,不過脾氣卻變得好了不少,便是沒睡著,想來也不會怪罪。”
小廝一哆嗦,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還是算了吧,少爺說過不讓去打擾,若是冒然上去,少不了又是一陣責罰。去年唐福因為晚上吵了少爺睡覺,直接就被賞了二十幾個大嘴巴臉腫得跟豬頭似的,好幾天都不能張口說話,我……”
石頭叔雙眼一瞪,低聲斥責道:“難道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少爺這樣睡倒在山風之中不管不顧?若是少爺受了風寒,十個你也賠不起!到時候別說是幾個嘴巴,就是打斷你一條腿也算不得什麼,還不快去?!”
關鍵時刻,石頭叔,也就是唐磐石終於拿出了他身為一府管家該有的氣度,聲色俱厲。
“知…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被唐磐石這麼一瞪一呼喝,唐祿只得低頭應聲,喏喏地抬步慢慢向巨石上的少爺走去。
“少爺……,少爺……”
及到近前,切切實實地聽到少爺唐修的輕微鼾聲,唐祿這才算是稍微放下些心來。上前試探著輕輕地叫了兩聲,見少爺沒有轉醒的跡象,遂緩緩將一直搭在手臂上的鵝絨披風展開搭蓋在少爺的身上,之後又順手將那支已經搖搖欲墜的狗尾巴花從少爺的嘴裡抽出扔放在一邊。
“為什麼?!葉子,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做完該做的一切,就在唐祿準備退回去的當口,熟睡中的唐修突然一聲暴喝,嚇得唐祿雙腿一軟,直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小臉煞白地張口想要解釋,可是不知怎麼的喉嚨裡卻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好在唐修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再沒了聲音,唐祿小心地抬頭觀看,發現少爺正緊皺著眉頭,雙目仍在緊閉之中並不是真的醒轉,這才算是長鬆了口氣:“原來是在說夢話,真是快嚇死我了。”
“不過,少爺口中的葉子是誰?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府裡面有這麼一個人嗎?”
心中雖然疑惑不解,不過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見少爺仍在熟睡之中,唐祿急轉回身,一路小跑地又回到了管家唐磐石的身邊。
“嗯,做得不錯。”唐祿安然回來,唐磐石瘦黃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意,輕拍了拍唐祿的小肩膀,輕聲感嘆:“果然是日久見人心,關鍵時候還是像你這種府坻的奴才最為貼心。像似唐福唐壽他們那些白眼狼,眼見著唐家沒落了,全都走得走散得散,完全不顧當年老太爺還有老爺對他們的恩惠。”
“呃……”
唐祿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若是有得選的話他也不會選擇留下來,就唐修少爺那樣的脾氣秉性,以前有老太爺還有爺管制著的時候還好一些,現在老太爺老爺全都故去,若是由著唐修少爺的性子,唐家破落也只是旦夕之間罷了。
唐祿之所以沒有走,除了他奴籍的身份不便出逃之外,更重要的是老爺唐肅當年對他們母子的救命之恩,他留下來只是為了報恩還債。至少在唐家徹底破落,唐修少爺再也不需要他之前,他是不會離開的。
“少爺方才說夢話了?我方才好像聽他叫什麼葉子對不對?”
聽唐管家問起,唐祿低聲應道:“石頭叔沒聽錯,少爺確實叫了一聲,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