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良久,嘆了口氣:“綠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把她葬在藥師谷,此生我便再也難以守著她,我不甘心……”
“可就算把她葬在其他地方,我又能以什麼心情去看她……”
“綠綺,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綠綺,你說,如果我從來不知道世上有她,她也不知道世上有我,我們現在是不是都會愉快的多,起碼,都好好的活著?”
“綠綺,佛說,要知來世果,便看今世因,要知前世因,便看今世果,那我和她,上輩子做了什麼,會落得這般結局?”
雲瀟猛的咳嗽起來,綠綺慌忙從他懷裡拿出帕子,手是顫抖著的,素色帕子抖落開來,風一吹,飄飄悠悠的落進水中,方才看清,那帕子上卻是密密麻麻題了字的,一沾了水,墨暈了開來,綠綺撐著傘慌忙蹲下去打撈,可撈起的,也不過是面目全非的往事前塵。
“此心託江水,思君無斷絕;此心付山阿,思君永不移。”雲瀟怔怔的念著詩帕上題的字,一語成箴呵,情海沉浮紅塵變幻,誰道一片真心,最後也不過付諸流水罷了……
“公子……”
素紙傘“啪”的落在泥水中,綠綺一把抓住雲瀟的胳膊,絕望的搖了搖,又搖了搖,最後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
耳邊是綠綺的哭聲,雲瀟沒有理會,只覺得很孤獨。
彷彿成了一縷孤魂,沒有爹,沒有娘,沒有親人,沒有故交,連最愛的人也輕易離去,再不回來。除了孤獨,他什麼也沒有。
這種深深的刻骨銘心的寂寞,是他在以前從未嘗到過的感覺。
因為,以前他有那個人,看著她笑,她哭,她發脾氣,她耍小聰明,心就是熱的。
而現在,那個人,沒有了。
縱然我錯了,可你怎能如此,絕我一世愛戀?
雲瀟在心中默默的問,可是他再也等不到回答。
放眼看去,天地一片蒼茫,唯有一點烈火般濃麗的豔紅盛放,灼痛人的眼睛。
他想起了小時候聽到的故事,據說,陰間有一種紅色的花,開在陰間忘川的彼岸,魂魄過了忘川,喝了孟婆湯,便將忘卻昨日種種。
那種花,是那些不甘心的人,回過頭時,眼中流下的血。
所有愛恨,所有情痴,所以糾葛,最後的最後,只凝結成了一滴血而已。
不知道舒雪的魂魄穿過生死之間,能不能看到那種花。
不知道她會不會也回頭瞧上一瞧,為他流一滴血淚,化為一朵無根的紅花……
天空飄著雨,雨中飄著淚,心中的那一點火也不知是被雨水還是淚水,就這樣輕易的澆滅了。
雪盡成河
走了兩日,天空開始飄雪,謝天驕便暫時停下,找了個洞穴暫避。
江舒雪的情況並不怎麼好,她一直靠流雪真氣壓制毒性,入山後,天氣嚴酷,毒性便開始加快蔓延。謝天驕看著她臉色一日比一日蒼白,心中焦慮,可找不到月照峰也是一籌莫展。倒是江舒雪看的很開,偶爾也還說笑兩句,只是精神不怎麼好,到最後開始賴著要謝天驕揹她。
“當年祖父從當地獵戶口中得到這個訊息,出於興趣,還繪製了一份地圖,可惜殘缺了大半,我也只知道一個大概方位。”謝天驕心中有些焦慮,面上還是儘量沉穩。
“大雪山千山萬峰,卻沒聽說過有一個月照峰。”江舒雪皺了皺眉,雪光之下,臉色頗為蒼白,他們在這裡轉了兩天,卻還沒找對地方,想了想,她忽然揮了揮手不在意的笑道,“唉,若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也不過生死有命,何必庸人自擾。”
謝天驕勉強笑了笑,江舒雪不滿意的撲過去撓他:“喂,怎麼也不捧場啊,難得我表現的這麼灑脫,快,說兩句好聽的!”
“你還真有興致。”謝天驕被她撓的沒辦法,只好想了想,方才正色道,“江閣主果非常人。”
“還有呢?”江舒雪託著下巴等著。
“呃……文武雙全,智謀過人,澹泊明志,思常人不能及……”謝天驕開始揪頭髮。
“就這樣?”江舒雪不滿意的瞪他。
“呃……呃……”謝天驕沒詞了,苦著臉看向江舒雪,江舒雪嗤笑著捏他的鼻子:“拍馬屁都不會,我看你白在軍中混這麼多年了。”
“軍中講究的是殺敵報國,再說,一向都是別人討好我的。”謝天驕揮開她的手爭辯。
“哎呀哎呀,你是謝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