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她,將梯子放回去,然後回到白衣男子身邊,垂手立好。
白衣男子輕輕笑了笑,回首對身後的阿武道:“真的不讓那孩子進來?”
灰衣僕鄭重而堅定的點了點頭。
“也好,不然我們哪來好戲可看。”白衣男子淡然安笑,“說起來,真的好久沒見著這麼有趣的兩個孩子了。”
一主一僕慢慢往回走。
沉吟著的白衣男子,離王親封的大祭司,被整個離國頂禮膜拜的雪山守護者,忽然抬眸道:
“阿武,今晚不吃紅燒肉了,把下面送來的那隻雞燉了吧。”
灰衣僕鄭重而堅定的點了點頭。
“阿武,我看那小姑娘好像挺怕辣的,記著多放點。”
再次點頭。
“哦,對了,她也不吃生薑,別忘了。”
繼續點頭。
“阿武,她還不吃什麼來著,你記得嗎?”
大雪山屹立千年的神廟,那厚重,高大,沉默,威嚴的廟牆內,那薄薄的天光下,兩個人的身影被拉長,拉長,終於消失不見……
神廟外。
青頭蘿蔔謝天驕拎著江舒雪扔下來的包裹,憤憤的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將神廟裡的兩個混蛋罵得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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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沉。
江舒雪裹在厚厚的皮毛裡,坐在神廟前,看星星。
白衣男子走出來,微笑:“你在看什麼?”
江舒雪回頭望著他,這個人,替她拔除了毒,救了她的命,卻總是清清冷冷的。
他看上去已經不年輕了,風霜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歲月卻在他的眼中停駐了下來。
“大雪山很安靜。”
“嗯。”
“我們來的時候,卻一路颳風下雪,很嚇人,這算什麼,吃柿子撿軟的捏嗎?”
“你們是軟柿子嗎?”
“呃……”
沉默了片刻,江舒雪開口:“我有心事。”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
江舒雪等了片刻,忍不住道:“你不問我是什麼事嗎?你不是和尚嗎?離國的祭祀不就是我們大胤的和尚嗎?而且你應該是地位很高的那種,嗯,高僧,這種場合,高僧不是應該說兩句神神叨叨的話來開導迷途的凡人嗎?”
白衣男子想了想,道:“祭祀與和尚不一樣。”
“有什麼不同?”
“祭祀不用剃頭,也不用唸經。”
“……”
“由愛故生憂 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 無怖亦無憂……”
“這個是……”江舒雪的臉黑了下來。
“你們大胤的佛經,我只背得下來這一段……”白衣男子大方的承認,“傳言用來開導人很有效,不過……看你的樣子似乎傳言並不準確。”
他看著藍盈盈的夜空,道:“我不是大胤的高僧,能看穿每一個人的心,我只知道,那個年輕人揹著你爬過了大雪山,找到了神廟,可是他不可能就這樣一輩子揹著你。”
“你練的九道流雪劍,傷身折壽,雖然曾有得高人診治,可惜未能盡全功,你此生並不能長壽。”
“這個世上,人有很多很多,你喜歡的人卻不多,喜歡你的就更少,錯過一個,便就少一個。每一天都有很多人哭,很多人笑,很多人相愛,很多人做夢,人生沒有過錯,只有錯過。夢,終有一天還是要醒來,醒來了,可能就錯過了……”
江舒雪默然。
路,總是要自己走的,人,總是要自己面對的,自欺欺人的站在一邊逃避,總有一天,會連自己也騙不下去。
是誰說的,開著開著,花就謝了,走著走著,人就散了。
如果,在很多年前邁出了那一步,走過了許多的路,很多年後,即便再回首,可是還能回頭嗎?
痛是一時的,傷是一時的,遇到,喜歡,離開,糾結來糾結去,在別人眼裡,也不過彈指一揮,只有在自己眼裡,那每一分每一毫才是沉沉的,滿滿的,捧在手裡藏在心裡的珍貴。
江舒雪認認真真的想了很久,然後抬頭微笑。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多謝大師指點。”
“好說,江姑娘無須客氣。”
“大師啊……”
“嗯?”
“明天吃什麼
“呃……”
相思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