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還在七殺天涯。”雲瀟倒也不掩飾,看了綠綺手中的藥盒,又笑道,“新配的藥怎麼樣了?”
“哪有那麼快,還缺了幾味,我也不急。說起來江姑娘還真是厲害,武煙閣的秘傳劍法這麼快就能練成。”綠綺放下藥盒,抿嘴笑了笑。
“她在武功上天分確實很高,不過,想將九道流雪劍練好並不容易,她如今也不過練到第三重,但出關的話卻是足夠了。”雲瀟伸手拎起躲在一邊的小狐狸,笑道,“何況,武煙閣已經三十年沒有閣主了,秀墀先生心裡也是著急的。”
“江姑娘……若是做了閣主……”綠綺遲疑道。
“無妨,她那個性子,武煙閣哪裡拘的住,秀墀的打算,恐怕也就是要她擔個名頭罷了,不過,她自己未必願意。”雲瀟摸了摸小狐狸光滑柔軟的皮毛。
“公子,宋堂主處傳來的緊急訊息。”鐵衛打斷了雲瀟的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雲瀟接過密信,開啟一看,微微皺起了眉。
“離國的奸細嗎?”他喃喃道,沉思了好一會兒,方才展顏笑道,“此事想來謝將軍早就有對策了,沒必要擔心。”
承安三年,深秋。
大胤朝內正一派歌舞昇平。
此時,卻發生了一件雖不起眼,但干係重大的事。
離國潛伏在大胤的奸細,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成功偷走了一樣據說相當重要的東西。
此事被發現後,京師駐軍開始在長安城內四處大肆搜查,但那時,東西已被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了出去。
越州城外 深夜
嗒嗒的馬蹄聲響起,然後漸漸遠去。
隱藏在昏暗的破舊巷子裡,一盞同樣破爛的紙燈籠在風中吱吱呀呀的搖晃著,彷彿下一刻,就會被寒風吹滅。
低矮的屋子裡,菸草和汗味,混合著男人粗魯的大笑聲,佝僂著背的老人手腳不怎麼靈便的照看著那一大鍋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羊肉湯,灶裡的柴火不時發出噼啪的響聲,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老人溝痕交錯的臉。
屋裡的一幫男人正醉醺醺的猜拳,賭他們辛勞一天賺得的銅板,越州靠近北方,這些賣力氣維生的男人,總得靠著大碗的燒刀子,劣質菸草,辣的人涕淚直流的羊肉湯來度過越州的寒冬。
熱氣騰騰的羊肉湯被端上來,霧氣瀰漫開來,帶著食物的香氣,縮在角落裡的男人鼻翼動了動,略有些不安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往下拉了拉他那破舊的皮帽子,又將身上破舊的大衣裹緊了些,似乎又開始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羊肉麵館裡的男人們漸漸熬不住睏意,賭錢的吆喝聲小了下去。
那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伸了個懶腰,倒像是睡醒了的樣子,向老闆要了碗羊肉湯灌下肚,辣得整個人精神也為之一振。
付了錢,潦倒男子哈著氣,搓了搓手,腳步有些虛浮的出了門。
見四下裡無人,那男人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極為銳利的光,他悄無聲息的單手撐著翻過牆去,消失在黑暗中。
風捲了過來,男子突然皺起眉,瞬間隱入黑暗,手已按在劍鞘上。
他周身都散發著一種潦倒的味道,就連腰間那柄長劍的劍鞘看上去也破舊不堪,但劍鞘裡的劍,卻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把殺神。
他本該身在江南,喝著十年的柳葉春,聽著歌□柔的曲兒,臨走時將一錠銀子拍在案几上……
他是個江湖男兒,江湖男兒中的成名人物。
然而,他現在只能像老鼠一般躲在陰暗中,見不得天。
他倒不是後悔,只是有些感嘆罷了。
看到從巷子兩端慢慢逼近的黑衣人,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方才的羊肉湯,倒是辣的挺夠味,就是未免少了點。
自兩年前“風雷”成功暗殺了天雲地鄉前主人,鐵劍先生雲中翰後,這個銷聲匿跡已久的殺手組織聲名大噪,在之後又接連幹了幾票大生意,武煙閣和天雲地鄉雖決定聯手對付“風雷”,奈何對方行蹤隱秘,始終抓不到大魚。
一,二,三,四,五……
數了數逼近的人,男子倒抽了口冷氣,苦笑。
居然擺出了十二誅天的陣勢,倒真是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
陣勢結成的瞬間,他出手了。
他不能不出手。
只因他不能死在這裡,他身上帶著很重要的情報,他決不能倒在越州城。
然而,劍出手的瞬間,他就知道,自己很可能活不到殤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