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一聲——這丫頭連啃豬蹄的樣子都如此可愛,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實在是用不著再畫蛇添足。
珍藏多年的眉筆胭脂無英雄用武之地,師孃大人很想仰天長嘯。
至於氣質方面的培養……
有了江舒雪後,每次師孃與雲中散人月下散步,都要帶著她一起,以接受她夫婦二人浩然才氣的薰陶。
偶爾許輕寒也會被拉去,於是每每看見雲中散人花下舞劍,捲起片片殘英和塵土,師孃一身飄飄白衣在月下彈琴,長髮在風中一絲絲飛舞,他便不由自主的想回屋多加件衣服。
師孃嫌許輕寒愚笨,這種有意境的場合十次裡也就叫他去個一兩次,而江舒雪卻是次次不落,許輕寒因此很是同情了他那小師妹一把。
在一次偶然看見師父師孃踩著谷裡小水潭上的蓮花儀態萬千的飛來飛去,而小江舒雪躲在石頭後面呼呼大睡的時候,許輕寒終於釋然了,小師妹天賦異稟,無須擔心,真是可喜可賀啊。
一剎那間,他有了一種熱淚盈眶的衝動。
然而……願望是美好的,事實是殘酷的。
一年前的那一天,正是許輕寒帶剛出谷不久的她前去視察江家產業的日子,看著江舒雪數九寒冬搖著一把書卿坊出品的水墨紙扇,一身白衣男裝,宛如第二個師孃一般對他無限風流的回眸一笑,許輕寒悲摧得想去撞牆。
“風度,注意風度,師兄。”見沉浸於往事不堪回首的許輕寒一會兒咬牙一會兒握拳,江舒雪恰到好處的蹙眉。
“……”許輕寒無奈的吐出一口氣,揮揮手,“先說這次找我什麼事吧。”
“原來你還不知道,紅葉沒有告訴你嗎?”風吹過,江舒雪悠然拈住一朵從枝頭飄落的梅花。
“我知道什麼?接到你的信我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許輕寒轉過臉去,沒好氣的說道,接過身旁乖巧侍女遞來的狐裘,細心的給江舒雪披上,末了,打了個漂亮的雙飛結,手法熟練已極,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江舒雪笑眯眯的擺了擺手:“是好事哦,要給你發紅蛋。”
“紅蛋?什麼紅蛋?”許輕寒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笨,就是說,我可能很快就要多一個活潑可愛的小侄子或小侄女了。”江舒雪微笑。
“真的?難道是四公子嗎?這麼快?這可真是好事啊。”許輕寒心中一喜。
“不,是連玉表哥呢。”
“連玉公子啊。”許輕寒點點頭,突然一愣,“不對,連玉公子還沒娶親呢?怎麼會……他人呢?我去問問他怎麼回事。”
“不用了,他現在被五花大綁關在柴房裡呢。”江舒雪好整以暇的把玩著頭髮梢。
“什麼?”許輕寒大吃一驚。
張連玉是江舒雪的遠方表哥,在江家這麼一個歷史悠久的武林世家裡,在一家子練過霹靂掌連環柺子腿雷霆劍的動不動就拔刀砍人或被人砍的家所謂“少俠大俠女俠”裡,這位,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厚道人。張連玉年紀輕輕,武功平平,算盤打得倒呱呱叫,見面對人三分笑,偶爾出門一趟總是不忘大包小包的帶禮物給家裡那些滿地亂爬的小娃娃們,江舒雪剛來江家後,很不受那些鼻孔朝天的江氏親戚們的待見,倒是這個總是一臉憨憨笑容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表哥對她不錯,每次出門都不忘多捎份禮物。
雖然江舒雪對他連玉表哥每次都獻寶般送她胭脂水粉,還是同一家的胭脂感到很無奈,但她還是客客氣氣的都收下了,每次看到屋裡堆得高高的胭脂盒子,她就感到人生很悲涼。
其實,連玉表哥啊,我不缺胭脂,我比較想要你送我大侄子那盒福壽堂杏仁酥啊。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大侄子吃的一身的點心渣,江舒雪很是悲憤。
五日前,張連玉在江家所有孩子和江舒雪期盼的目光中回來了,然而,遺憾的是,這個在江府有名的老實人還沒來得及分發禮物,就被內刑堂五花大綁,捆成死豬狀扔在了柴房。犯了眾怒的內刑堂主事現在已稱病不出,成天在家長吁短嘆,而他家娘子養的雞鴨已被一群怒火中燒前來尋事的江氏小狼崽子們拔光了毛。
而目前臨時執掌江家武煙閣四大樓之一——明月燕子樓的江舒雪,則在昨日黃昏時分,踩著一地暮色,探望了刑堂主事一家老小,在他們的熱情挽留下一起用了飯,之後又和刑堂主事宋先生促膝相談,直到深夜。
然而,這些許輕寒並不知道。
“連玉公子犯了什麼錯?”他很關切的問,那個好脾氣的年輕人,一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