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刺得他們眼睛生痛,也刺得他們胸口發驚。
鄭願還沒來得及看清偷襲的人,寒光已再次裹住了他,如蛟龍,如驚蛇,如霹靂閃電。
鄭願連變了十三種身法,七種脫身的步法,仍只爭取到了極其短暫的一剎那時間,退到了那人進攻的死角。
就這極短的一剎那,已足夠讓他拔刀。
“龍雀一出驚天下,不飲惡血誓不歸”,這是武林古老相傳的故事,龍雀刀不出則已,出則必殺敵手。
龍雀已出,光華奪目。
光華散盡的時候,鄭願手中已沒有刀。刀在他袖中,在他心裡,在他的意念之中。
如果他真的想為逃脫劫難而殺死偷襲的人,那人早就死了。只要他想殺那人,龍雀刀就會飛出,刺穿那人的咽喉。
刀已通靈。
但他不想殺那個人。
所以他還是拔刀,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讓那人不再殺人。
他知道那人是誰,為什麼偷襲。
偷襲的人在他拔出刀的瞬間,退入了屏風後面。
他沒有追,更沒有想阻攔。
屏風後寂然無聲,偷襲的人已遁去。
老九還是呆呆地站在那兒,臉色蒼白。
並不是因為恐懼。她的手並沒有抬起來掩在她袒露的胸脯上。她並不像一個受了驚嚇的女人。
她的神情顯得很茫然,就像個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的小女孩。
鄭願默默凝視著她,她也怔怔地瞪著他。半晌,她才怕冷似的伸手掩住懷,眼瞼也低垂下來。
鄭願柔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希望我馬上離開,而且也不願和我說話。但事情很重要,我不能不說。
老九輕聲道:“你說。”
鄭願頓了頓,道:“我是從安寧鎮來的。你想必知道那個地方,也見過安寧鎮的孔老夫子。”
老九點了一下頭,仍然垂頭不看他。
鄭願道:“我知道孔老夫子對你們狐狸窩有過恩情,兩傢俬交甚密。但你們知不知道,安寧鎮實際上是一個殺手組織的老巢呢?”
老九又點了一下頭。
鄭願追問:“真的知道?”
老九冷冷道:“知道又怎麼樣?天下習武的人,哪一個不是靠殺人吃飯?殺手雖不是什麼高尚的職業,但也低賤不到哪裡去。”
她停了一下,抬起頭,盯著他的眼睛,冷笑道:“你不也是一個殺手嗎?我聽說你在天下職業刺客的排名榜上雄居首席,代號為‘天殺’。我說得對嗎?”
鄭願道:“你心裡明白,我不是。”
老九道:“我不明白!……怎麼,只有你能吃殺手飯,別人就不能吃?”
鄭願沉默。
他不想爭論這個問題。
老九又道:“就算你不是職業刺客,但你也暗殺過許多人。就算別人殺人被稱為刺客,殺手,你殺人被人尊為大俠,那又怎樣?”
鄭願沉聲道;“他們在狼山旭日谷有一個秘密的殺手訓練基地,你們也知道嗎?”
老九微微一怔,但很快恢復了冷漠的神態:“知道。”
鄭願知道她是在硬撐。
老九雖然是條狐狸,而且很出色,但畢竟不夠老。
鄭願緩緩道:“那麼,你們也知道他們來自東瀛伊賀谷嗎?你們也知道他們的目的是為了將魔爪伸入中原嗎?”
老九僵住,吃驚地瞪著他,嘴也張開了。
鄭願微微一笑:“你們知道,是嗎?”
老九說不出話來。
鄭願嘆了口氣,喃喃道:“看來你們什麼都知道。”
他忽然作了一輯,道一聲告辭,轉身就往門外走。
老九在他背後冷冷道:“你告訴我這些話幹什麼?”
鄭願好像根本沒聽見,顧自邁出門,下了臺階,又向院門走去。
老九尖叫起來:“站住!”
鄭願充耳不聞。
老九飛奔而出,一把扯住他,怒道:“耳朵聾啦?
我讓你站住,你為什麼不聽?”
鄭願冷冷道:“我要走。”
老九的臉很快又變了,由怒氣勃發變作喜笑盈盈道:
“不讓你走!”
鄭願瞪眼道:“你拉我幹什麼?我的話都說完了!”
老九媚態可人,軟語沁脾:“可人家有些話想跟你說嘛!”
鄭願道:“你想說什麼